严州城,城北。
城外种着一棵梧桐树,梧桐树下是官府的告示栏,此时方有官差贴了告示,聚集了不少人,很是热闹。
年纪尚小的景阳碍于身高问题,不得不挤过人群,站在前面方能看到那告示栏上的公告。
新贴出的是一张通缉令。
严州城有南北东西商路,虽比不得那些大城市繁荣,却也常有大小商队经过,可谓油水十足。
然而许是因为天机学府毗邻的关系,朝廷为表尊重或者是忌惮,在严州城派下的修士数量极少,这便导致了严州城周遭匪患严重。
虽然少有人敢在城中捣乱,但周围经过的小商队却遭了秧。荣登告示栏上的这个,便是一个人数约为三人的犯罪团伙,
如今他们已是第三次贴出通缉令,身价从三千两银子涨到了一万两,想来是有商会进行了赞助。
景阳确认了这次学院任务的目标,挤出人群。
后方有一酒肆,摆着四五张桌子,屋前堆着酒坛,不远处还有卖果蔬的小贩,虽然因没有请说书人的关系生意比不得城东茶馆红火,却不乏歇脚行商、江湖客在此消费。
在角落一桌坐下,只要了一壶茶,景阳将目光投向靠外一桌的两个江湖客。
此二人皆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然而景阳却知晓,这二位便是新张贴出的通缉令上的其中二位,也是自己学院任务的目标。
一个踏雪境?心境,一个踏雪境?意境。景阳以天眼看破这两人修为境界,却不着急动手。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听说了没,原衢州知府升了官入了京城,新上任的这位,据说是冒犯了大人物被贬至衢州。”那二人中坐南朝北的那位突然低声说道。
“这新知府还没上任,听说这两天便会在严州城北边路过……”对面朝南那位幽幽说道。
同伴有些惊异:“怎么,你还想打朝廷主意?”
“那倒不敢,打京城贬下来的有几个是有钱的主?不过我倒是对调走的那位……很感兴趣呀,听说是个贪官……”
“衢州新任知府。”景阳端着茶杯小啜几口,留下半两碎银,离开酒肆。
经过那两位江湖客时,景阳将手一抖,将手心瓷瓶中的粉末皆洒在其中一人身上。
这粉末是追踪粉,无色无味,准确说,是人类无法分辨出的味道。
这个绿阶任务时间还很充裕,先将上面的任务解决,再用追踪雀找到这些人,说不定这几个还能顺手除各贪官。
景阳如是想着,远离了官道,四顾无人,骤然加速,以轻功翻山而行。
……
……
太阳自东向西,入了酉时。
如今已是深秋,天黑的早,此时天色已渐昏沉。
景阳不知从何处取来匹马,悠悠在道上行着,最后在一家客栈前驻足。
景阳站在客栈前,仰头看牌匾:“介四客栈。”
嗯,不是景阳突然中了渣渣某的毒,而是这家客栈名字叫做“介四客栈”。
“欢迎来到介四客栈,不知您似打尖还似住店呀。”小二很有礼貌的上前迎接,不过这语调貌似也跟着那介四跑偏了……
“要一间房,再上两个小菜,不要酒,就在下面吃。”景阳递给小二五两银子,在靠门的一张桌子坐下,看向门外,心里忖度:“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吧。”
便在景阳正思索之时,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一辆马车自远处而来,周围跟着四个护卫。
一名护卫突然加速,先到了客栈前,对着客栈牌匾楞了几秒,方才入内。
“店家,要三间上房!备些好酒好菜,送到房间。”
“好嘞,客官您请!”小二见是贵客,殷勤上前招呼。
景阳看了一眼这护卫,将注意力放在了随后而来的马车上。
车上下来一名瘦高官员,衣着稍显落魄,然而却不减儒生气息,且具备易得罪人然后天天被贬的固执。
然而景阳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此人身后的那位伪装成马夫的负剑中年,也是这一行中唯一有威胁的人。
“凌云境?意境。”
景阳低下头,不再去注视。
那官员在几名护卫保护下上了二层,那负剑中年递给小二银两,锋锐的目光在客栈内扫视一圈,上了二楼。并没有注意到靠门处那张桌后的景阳。
……
……
入夜。
天字甲号房间中,那名官员与负剑中年尚未入睡。
“此番让你离开京城,我们可是用不少手段。”负剑中年平淡的看着那位官员说道。
“李长老鼎力相助,本官感激不尽。”官员站起作揖道谢。
中年挥了挥手:“不用来这些虚礼,我不是你们这些酸文人。”
官员讪讪一笑,人身安全全仰仗这位高手,纵使是具备天天被贬基本素质的他也只能低声下气。
“京城此时形势如何?”被称作李长老的中年接着问道
“朝堂之上主战派似乎得到了某些支持,比往日活跃许多,应当是得到了朝堂之外势力的支持。也不知此事是经陛下授意,还是内阁私自勾结外人。”那位官员接着苦笑道。
“无论这幕后之人是谁,他们已经注意到你。”中年皱眉说道:“此番到衢州,必然不会安全。”
“唉,还要仰仗李长老了。”官员站起对中年再次作揖道:“至于我得到的消息,实在至关重要,还需见到先生方能出口,望李长老海涵。”
李长老闻言眼中闪过愠色,最终却也没有再问:“既然你执意如此,只希望我们能安全进入衢州。”
二人都未察觉到,此时窗外一直有一双眼睛正看着他们,是景阳。
“看来是有重要消息泄露,难怪让我跑这一趟。”景阳听着二人谈话,内心思索着,突然灵机一动:“话说此时要是以毒杀之……任务岂不是就完成了!”
心里想着,景阳在袖子里掏了掏,嗯,衣服是法袍,袖子内有乾坤,连剑匣都能掏出来。
这边袖子里没有,又在另一边袖子里掏了掏,还是没有。
景阳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我就是打不过,死敌人手里,也绝不会用毒这等下三滥手段的!”
这是许多年前,八九岁的小景阳对同样八九岁,刚刚学会制毒之术,开开心心跑来献宝的小隐月所说的话。
于是从那以后,隐月从来没给过景阳任何毒药,暗器,陷阱,不给不说,还不让从其他地方买,只要一买,隐月就会冷笑的重复景阳当初立的誓言。
“唉,永远不要得罪女人啊。”景阳有些牙痛的想着,连说真香的机会都不给,太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