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原本在细细打量瞬间就穿好衣服的男子,听到墨先生的问题,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问:“先生,难道不是所有的物件都有个精灵吗?”
之前的瓶子妖精可是来此山中之前就已经能幻化成人形了呢,所以舒心没有猜是此山中才让器物幻化成精灵的。
墨先生严肃的回答:“自然不是。大多数俗物永远都是俗物。只有一些遇到特殊机缘的器物才有可能孕育成精灵来。所以我才要搞清楚,是什么机缘让这把剑孕育了一个傻呆呆的精灵。”
话音才落,水中男子身影一晃竟不见了!
舒心赶忙扭头去找,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墨先生面前,一手攥紧墨先生的衣领,另一手高高举起他的青铜剑,还摆出了劈砍的姿势。
“收回你的话,否则休怪我不客气!”男子气势汹汹的说。
可墨先生怎会怕他?嘴角微翘,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意。紧接着右手自下而上轻轻一拂,像拂去尘土一般将男子重新打回到水里。
男子有些气急败坏,伸手拔剑。可即便他是这把剑的精灵,也无法拔出来。他难以置信的连番尝试,却始终无法拔动分毫。
最终他高举青铜剑仰天长啸,惊起数不清的林中飞鸟。
墨先生整整衣衫,轻蔑道:“一开始喷了那么多血,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哼,记忆就是打开你能力的钥匙,你想起来之前是不可能打败我的。从今天起,你就跟舒心一起打扫此山中,作为弄脏我前堂的代价。”
男子听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可他又不是墨先生的对手,只能敢怒不敢言。
墨先生冷笑着说:“怎么,不服气么?赢了我就还你自由。”他说完转身走了,九节也跟着神气活现地跑走了。
舒心看着男子颓废的坐在水里双手捧剑出神,心里觉得有点可怜他。忍不住安慰他说:“那个你……不要气馁,墨先生很强的,换了别人也打不赢他。”男子无助的瞥了她一眼,头垂得更低了。舒心揪揪辫子,回想自己说的那句话可能更长墨先生威风,于是连忙改口道:“等你想起来,没准一个打他十个呢!”
“你知道我的来历吗?”男子诚恳的盯着她问。舒心咬着嘴唇,诚实地摇摇头。男子又颓废的低下头,继续盯着剑去了。
舒心陪他坐了会儿,看着渐黑的天气,最终还是起身返回前堂。
刚拐弯来到门廊,只见墨先生斜靠着门框正在等她。见她一露头,便阴阳怪气的说:“你刚才说谁一个打十个?”
舒心的汗“唰”的一下就流下来。她连忙小跑着上前,装作乖巧的样子说:“当然是先生您一个打十个了。哎呀先生,您刚才那一手真是威力十足啊,想来连日在山中的修炼很有效果呢。”
墨先生满不在乎的瞥了她一眼道:“我的手段,你还没见识过万分之一呢。从今天开始,你领着他打扫院子,他每想起一件事你都要告诉我。可听明白了?”
舒心点头,不过她也有些疑惑的问:“先生,他不就是把普通的青铜剑吗?”
墨先生两只手指轻弹了舒心的额头一下,“怎么会如此简单。他幻化出的血液你都瞧见了。我想他一定是有很深的执念才能幻化为妖精。如果能找出执念所在,也许便会释放出他真正的能力来。而若这能力为我所用,此山中的安全必定更有保障了。”
舒心一听事关安全,立刻点头称是:“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墨先生抬脚往里屋走去,走到帘子边,突然回头漫不经心的问:“他身材好看吗?”
冷不丁的犀利问题叫舒心的心跳速度一下子翻倍了。她面红耳赤、语无伦次的说:“我,我没看见!”
墨先生轻咳一声,说:“我是为了提醒你,莫要被表象迷惑,忘了职责。”
但口气听起来像是有点……醋意吧。舒心有点一厢情愿的猜测着,当然也不敢说出口。
灯熄灭了。此山中一片漆黑。
没多久,前堂木门轻响,一个苗条的身影闪了出来。
舒心轻盈的走到浴池,见男人仍就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盘坐在水里一动不动。她坐下来,问:“想起来什么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回答:“你不是白天的小姑娘,你是谁?”
“呦,不愧是剑,眼光很犀利嘛!”狐姬操控的舒心露出一个娇俏的笑容,“怎么看出不同的?”
男人说:“语气、神情、动作,全都不同。”狐姬轻哼一声,坐在池水边朝他伸出手道:“你的剑拿来给我看一眼。”
男人警惕的把剑抱在怀里,“你要作甚?”
狐姬道:“没什么,只是感觉很熟悉。”说着,手指一勾,那沉重的青铜剑便被她轻描淡写的抓到了手里。
男人急切的问:“你认得我?”
狐姬点头,“虽然没见你变成过人,但你今天让舒心陷入的那个幻像,我也看见了。所以我当时就想,你应该就是我认识的那把剑。”
男人更急切的问:“快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狐姬站起身,歪头对他展露一个神秘的微笑,朱唇轻启说:“不行。”
“不行?”
她的笑容愈加冰冷,“我特意过来就是为了告诫你。不管你想起来什么,绝对不许向任何人吐露分毫。否则,我就毁了你!”
男子大惊,“为什么?难道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狐姬轻轻拂肩,“除了这个‘容器’之外,别人都知道。这就是我跟你的不同之处。他们知道我的存在,也拿我没办法。而我要除掉你,简直易如反掌。”她弯腰拿指尖轻佻的勾了勾男人的下巴,“不信,你就试试。”
说完,狐姬迈着轻盈的步子离去。男子在她身后问:“那你会告诉我,我是谁吗?”
狐姬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想不起来最好。”
想不起来最好……男子抱紧自己的头,心底有个声音告诫他:不行啊,还有重要的使命没有完成!
使命,使命!到底是什么!
男子简直头痛欲裂。似乎有很多记忆的碎片充斥在脑海里,可他就是无法拼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