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颤微微的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可怜巴巴的开始诉说她成精的缘由。
“如仙人所见,奴家并不是翠鸟。其实奴家生前也是个奴才。打小给贵妃做丫头,稍有差池就是一顿毒打。可我们这种人的命哪由得了自己,即便万分不愿也只能做到死,死在那深宫里。
待长到如花的年纪,也倒出落得有几分姿色。万岁爷时常宠幸贵妃娘娘,在来宫里的时候瞧见了我,承诺说会把我要走贴身伺候他。后来贵妃娘娘让我去沐浴更衣,准备服侍万岁爷,我还真以为自己从此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谁知……刚到浴池就被泼了一盆滚烫的开水,脸上全毁了。
我等着圣上为我讨回公道。可谁知对圣上而言,我竟然什么都不算,没有就没有了。
于是,我被关了起来。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死。
有一天,我听见圣上驾到便偷偷逃了出来。拼死跑到圣前,想求圣上救救我,哪怕让我离开皇宫。
可,我还什么都没说,就被圣上踹翻在地。宫女太监们将我绑了。我看着贵妃娘娘装得楚楚可怜的脸,真恨不得一口咬死她。不知道哪来的力量,我冲上去,狠狠的咬住她的旗头,看她花容失色,头发散乱的也像个鬼一样。呵呵。然后我就被众多宫女侍卫拖开。最后,被皇上用剑刺死了。
我还记得自己的血喷出的样子。热热的,湿湿的,因为我嘴里咬着旗头,所以血没有喷在旗头上。贵妃叫下人把旗头从我嘴里扯出来,还扯掉了我的牙。我当时没想着,我就要死了。而是莫名其妙的想,为什么我一个大活人,还不如一个点翠旗头?我死死的盯着那旗头,看着看着,只觉得旗头对我产生了很强的吸力,我身不由己的飘了过去。
后来,我看见自己的尸体被人拖走,我才明白,自己是被吸到旗头里了。
变成一件旗头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再死一次了。每当贵妃带着旗头的时候,我就会拼命的吸她的精气。时间长了。我叫这旗头愈发光彩夺目,而贵妃也日渐失去了美丽的容颜。于是,她终究被皇帝嫌弃打进了冷宫。而我跟着这珍贵的旗头,又被送给了皇帝别的宠妃。
凡是佩戴过这点翠旗头的女人,没一个得以善终。可说来奇怪。从没有人怀疑是这旗头的古怪。每遇到一个新的主人,她都会夸赞点翠的美丽。看来美丽又珍贵的东西在世间确实是倍受宠爱的,特别是对女人来说。”
妖怪说道这里,兀自点了点头,而后看着墨先生说:“我当妖怪当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自由的女性主人,也就是恒蕊。我想,我终于可以不在旗头里窝着,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没想到功亏一篑。请您杀死我吧。我早就活够了。”
大家听完她的自白,心里多少有点唏嘘。只是她害了众多可怜女子实在罪无可恕。
墨先生眼中的怜悯转瞬即逝。他掏出一张符咒,指着这妖怪说:“那今天我便成全你。”
“等一下!”这妖怪挣扎着跪坐起来说,“我想给恒蕊磕个头,毕竟她也曾经是我的主人。”
墨先生眉头一皱。舒心听着着实有些可怜她,便跑过去扶起昏迷的恒蕊说:“你快点了了心愿上路吧。”
妖怪融化成一团的面孔转向她,咧着嘴露出一个惊悚的微笑。随即,她的头重重磕在地上。
墨先生说:“好了,你该上路了。”话音未落,那妖怪忽然猛抬起头,朝舒心她们张嘴咬来!
舒心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抱着恒蕊躲都忘了躲。
还是墨先生反应快,符咒急忙向妖怪射去,剑同时也扑向舒心她们身前。谁知这妖怪只是佯装要袭击恒蕊和舒心二人,实则掉头便向门外逃去。
剑将舒心二人牢牢护住,但符咒却擦着妖怪的身体落了下来。那妖怪惨叫一声,挣扎着逃出此山居,一头扎进黑夜里。
墨先生见她逃远并没有追上去,剑说:“你且去降妖,这里交给我。”
墨先生摇头:“我怕这妖怪另有同伙。你放心,她中了我的符咒活不了多久,而且我随时都能找到她。”
剑点点头,不再多说。
舒心把恒蕊放平在地上,问:“恒蕊格格没大碍吧?”
墨先生过来看了看说:“身上残留着妖气,可能会对身体有所影响。我先给她去除妖气要紧。”
剑看着妖怪远去的方向,说:“我总觉得这妖怪的事不会这么简单就完了。”
墨先生没有说话,但紧锁的眉头没有松开。
恒蕊还在昏迷。众人将她抬到温泉浸泡。墨先生从里屋取出一支小瓷瓶,将有桃花清香的白色粉末倒在她身上,据说这样就能去除邪气了。
舒心似乎对这粉末过敏似的,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就只能远远的躲着了。墨先生自然知道这是狐姬对粉末的反应。于是叫剑陪着她回屋去休息,自己跟九节在这里守着恒蕊。
他看着恒蕊憔悴虚弱的面容,实在是很难跟曾经精力旺盛的老朋友想象到一起。继而他又想,是不是恒蕊再见到他的时候也有同样的感觉。
且说,舒心一觉睡到天亮。前一夜差点被妖怪弄死,她还能呼呼大睡,自己也是挺佩服自己的。不过她想因为在此山中有墨先生又有剑保护,所以她才能这么放心。
她起来后第一时间奔赴浴池,只看见恒蕊还在池水里跑着,脸色比前一天晚上好看了许多。池子边只有脑袋一点一点打瞌睡的九节。墨先生又不知所踪。
她见恒蕊浑身衣服都泡湿了。连忙回去拿了自己的一套衣服来,紧紧抱着蹲在池边,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恒蕊。
过了一会儿,恒蕊乏力的叹了一声,悠悠转醒。她神情懵懂,像是丝毫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似的,惊讶道:“我怎么睡到水池子里来了?我记得我没喝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