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露出手腕,看着药伯用银针插在她几个穴位上,而后深红色的血液从手腕的切口处,流进那个有刻度线的碗里。
阳光照在血上,里面闪着点点的金光。
舒心心里五味陈杂,泪水忍不住的流了出来。这血液原本是墨先生跟他的联系,今天过后,他们之间恐怕再也没有什么关联了吧。
“舒心,你觉得哪不舒服吗?”墨之白从头到尾眼神都拴在她身上,一下子就发现她表情从喜到悲,有点慌神了。
舒心连忙摇头说:“不是。我是替自己和白狐上神高兴呢。”
听她这么说,墨之白才终于放了心。他昨夜一夜没睡,就想着舒心接受自己的新生可能会有很多不适,他应该说什么、做什么,能让她好过一些。
他当然是准备表白的。他很早之前就确定舒心是喜欢他的。只不过那时候他有太多顾虑,只能假装无视舒心的感情。当他放下包袱,想要对舒心敞开内心的时候,又遇到很多事情,让他们没有机会去好好谈谈。
等危机过去,舒心又为了自己曾经隐瞒的事情有些怪罪自己。
墨之白觉得在舒心气头上强行表白的话,有点像是为了赎罪而刻意补救的做法。他怕舒心日后想起来心里还是不舒服,所以一直没提起来。
这次舒心重获新生,应该是最好的机会了。虽然日后有许多艰难险阻,但他想要跟舒心一同面对。甚至在自己的使命面前,他都可以把舒心放在前头。
一切关键就看舒心的意思了。只要她同意,总会有办法的。
血流到刻度的位置,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舒心觉得身心轻松,没有任何不适。她现在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了。活着的自己,毫发无伤的自己,白捡一条命的自己。简直太幸运了!
墨之白将白金挂坠浸泡在血碗里。只见,粘稠的血液被白金一点点吸收。很快白金狐狸大了一圈,颜色也变得发红。但慢慢的颜色吸收了,个头越来越大了。
舒心的伤口已经止血,她紧张的守在碗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
突然,白金狐狸发出一团乳白色的光芒。光芒逐渐化成人形从碗里飘落到地上,还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上,上神!”舒心激动得口齿不清。
光芒人型大大张开双臂,搂住舒心的脖子说:“是我是我,很高兴见到你。”
在众人眼里,光芒散去,一位绝色高挑女子紧紧抱住舒心。
白夜因为妹妹的事,一直以为狐姬是那种风骚妖娆的样子。没想到,她本身竟然如此高贵端庄。
漆黑长发上只别了一根银簪子,不用说,就是墨圭送的那一只;一身白衣胜雪,而她的肌肤莹白无瑕竟然被白衣映衬得更加幼嫩;一双眼梢微挑的大眼睛,笑起来万种风情却丝毫不叫人觉得淫艳,不笑的时候又贵气凛然不可侵犯,只能感觉到美,不同的美。
舒心最近距离的欣赏,自然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见过镜子里的狐姬,总觉得是模糊又遥远的,没有现在这么震撼。
墨之白看到她倒是没太惊讶。放下心结迷恋之后,对她美的欣赏只像对风景一样。
她抬起头,环视众人,视线落在麒麟身上。麒麟张开双臂,像迎接迷路的小女孩一样迎接她。她的脸上露出一丝丝受委屈的深情,像风一样扎进麒麟的怀里。
没人觉得这样奇怪。因为他们两个与常人差别太大。他们才是同一种族,是同属于天地间的神灵。
他们没有说任何话,拥抱也只是短短的一瞬。这一瞬,被麒麟复制成另一个时间片段,偷偷珍藏了起来。
“狐姬。你的选择是?”麒麟正经的问,虽然他早就知道答案,但还是要再争取一下。
狐姬叉着腰,横了一眼墨之白说:“当然还是这个不成器的啊!”
墨之白差点喷血,一瞬间有点后悔把身体还给了她。不过狐姬素来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在这时候的支持他还是十分感激。
狐姬轻快的跳到舒心身边,将她拉到墨之白的身边,一首牵一个的说:“我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所有问题咱们都一起面对!”
墨之白明白这是狐姬在给他发暗号,于是他转过去面对舒心,刚要说自己的肺腑之言,却被舒心打断了。
舒心松开她们的手,后退一步说:“我有话说!”
狐姬对她投去赞赏的目光,“果然没看错你,好样的。”
舒心尴尬的笑了一声,知道她肯定误会了。她看见大家脸上痘是各种各样的期待,一时间有点打退堂鼓。可她想起昨天晚上偷听到的,白夜和墨之白的对话。再次,下定了决心。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睛坚定的对墨之白说:“感谢师父近一年来的教导。我……我要下山了!”
这句话不异于一颗重磅炸弹在此山中爆炸。受伤最大的就是墨之白和狐姬两人。
狐姬自诩是了解舒心的,前不久她们还谈过感情去向的事。舒心犹豫的关键不是无法确定墨之白的真心吗?她以为只要她们两个分开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啊?怎么突然就变成舒心要退出了呢?
墨之白原本也觉得舒心一个女孩子可能不好意思开口说在一起的事。所以当舒心要抢先说,他就隐约觉得不妙。可他最坏的打算也是他们从新开始,而不是突然就这么……中止啊?
“舒心……”墨之白声音有些干涩,但他必须开口,“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一起走吗?”这是他顺着舒心的话做的一次尝试。
舒心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只是藏在衣袖里应该没有人注意。她多想收回刚才的话!
可惜她不能。昨晚她也没有睡着,而是不断的想找出既能完成墨先生使命,又能成全他们感情的办法。
可无论怎么想都是行不通的。就像过去的一句老话“忠孝不能两全”一样。他们的处境也不能两全。
所以她偷偷做了这个决定,连白狐也不知道。
她尽量稳住脸上的表情,微笑着说:“不是……先生。舒心是有些厌倦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如今我学有所成,想要回家过安稳日子了。”
狐姬满脸错愕,不顾身份的说:“你之前说的一切都是骗我的吗?说什么要分开才能解决,竟,竟是……要逃走?”看得出来狐姬是真生气了,是被人愚弄后的愤怒。
舒心咬住腮帮子里面的肉,疼痛让她冷静下来,继续说:“对不起上神。之前的一切只是为了能早点复活而已。毕竟我只是一介凡人,没有能力辅佐你们的事业。”她闭上眼睛,压了压泪水,笑着歪着头说:“毕竟,咱们是不同路的人呀。”
她对面是药伯、小贵子、墨之白、狐姬、白夜、麒麟、剑大哥。两个上神、三个精灵和两位阴阳法师。
再往前是此山中满屋子的奇珍异宝,确实没有她的同类。
狐姬气得扭过身子,她原本认为以舒心的勇敢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更何况,她之前猜测,墨之白很有可能会为了保护舒心留在金陵。他能做出这么大的让步,足见对舒心用情至深。
但现在,舒心一句话就让一切可能性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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