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孟秋蘅把柳歆蓉送到张家门口,那边沈涟漪已经陪着孟夫人在张夫人院中坐了好一会儿,张夫人正说起花房里新开的芍药,听见丫鬟进来说柳家姑娘来了,急忙让请进来。
孟夫人一听柳歆蓉来了,就知道是孟秋蘅请来的,不然柳歆蓉肯定没法这么快就出来。
瞧着儿子跟防贼似的防着自己,孟夫人心底不禁气苦,也越发觉着一旁低眉顺眼的沈涟漪是个狐狸精,若不然蘅儿一向懂事听话,怎么会遇着她就性情大变,为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就忤逆自己。
想当初她见着儿子跟柳歆蓉玩得近,两家又是门当户对,本该是就此结为亲家的好事,若不是夫君突然离世,让她一时间顾不上这边,也不至于拖延下来,被那姓韩的小子钻了空子。
明明哪里都不如蘅儿,也不知柳歆蓉究竟是什么眼神!
孟夫人这厢郁结于胸,沈涟漪也是愣了下,没想到柳歆蓉也会来,没等多会儿就看见柳歆蓉笑容满面的进了屋来,乖巧的给张夫人和孟夫人行了礼,又同张夫人的两个女儿打了招呼,这才做到沈涟漪身旁笑道:“阿漪妹妹也跟琳姨出门做客呀。”
这话一出口,屋里的人都微微变了脸色,沈涟漪只好装作听不懂,疑惑的看了眼柳歆蓉,孟夫人已经道:“歆歆,开年阿漪也要及笄了,该多出来走动才是。”
柳歆蓉瘪了瘪嘴:“可是琳姨你也不带上我,爹爹罚我抄书,都快闷死了。”
尽管心里对柳歆蓉不满,孟夫人还是笑道:“活该,都快出嫁了也不仔细些,还乱跑。”
“那也是明年的事呀。”柳歆蓉瘪着嘴辩解,让张夫人也忍不住发笑,摇头解场道。
“方才正说着花房的花,柳姑娘有没有兴趣去瞧瞧?”
柳歆蓉本就爱凑这些热闹,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张夫人又道:“羡儿,你们带柳姑娘过去,沈姑娘也一块吧,小姑娘玩得开一些,就不用陪着我们了。”
后一句虽然是对沈涟漪说的,但张夫人明显是在征询孟夫人。
“一块去吧。”见沈涟漪没动,孟夫人对她也没有增加丝毫的好感,只是她若真把沈涟漪当丫鬟使唤了,儿子只怕就会找借口不让沈涟漪再到积香院。
沈涟漪没有在意孟夫人言语之间的冷淡之处,规矩的行了礼才和柳歆蓉出来,张家姐妹俩也一并出来了,领着两人去花房。
张家的花房柳歆蓉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了,便是沈涟漪也去过几次,看得多了也就没什么新意,尤其是现在天气还没冷下去,更不怎么稀罕,只是沈涟漪不知道先前的事,现下还有些好奇,前世金桂坊里也有花房。
柳歆蓉一出来便拉着沈涟漪低声道:“今日琳姨怎么带你出门了?你是不是把我说的话都给忘了?”还让孟秋蘅上她家把她从祠堂里捞了出来。
她刚开口,张茗羡也问道:“柳姐姐,凤城有什么好玩的?”她旁边的妹妹张茗槿也好奇的看着柳歆蓉,显然姐妹俩对凤城的事也很好奇,她们虽然生长在大户人家,但平日里要学的东西不少,出远门的机会少得可怜。
日后若不是嫁得远,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离开上庸城。
柳歆蓉听见她们问,急忙点头道:“当然好玩了,不仅好玩,还有好吃的。”
张家姐妹俩听了更好奇,拉着柳歆蓉要她再讲讲,其实以前柳歆蓉去了凤城回来也有给身边的小姐妹们讲过,不过对于这些去不了的小姑娘来说,遥远的风景只有从旁处得来,再在脑海中一笔一划的描摹,自然希望听得多一些,才能描摹得更加清楚。
一时间,沈涟漪便被落下了,她也不慌,只和南梦跟在三人后头,瞧着张府里头的风景,方才进来时跟在孟夫人身旁,她也不好多看,失了礼数颜面。
不过看了阵,沈涟漪便觉得张府一事一物太过于精细,就像是请了能工巧匠精雕细琢出来的摆件,好看是好看,却有些过于刻意追求精致。
沈涟漪失了兴趣,不禁考虑起方才的疑惑,明日就是中秋了,张夫人不忙着家中的中秋宴,反而请孟夫人来做客,究竟是有什么事?
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吧,比中秋宴更重要,但直到花房外,沈涟漪也还是没想出来个头绪。
“阿漪妹妹你又在走神了。”到了花房门口,柳歆蓉才想起来自己把沈涟漪落下了,幸好今日张府只请了孟夫人,张家姐妹都在她身边,倒不怕有人能欺负了沈涟漪。
但回头柳歆蓉就不满起来,走到沈涟漪面前晃了晃手,皱眉道:“阿漪妹妹你怎么了?”
沈涟漪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柳姐姐此番回来可还好?”
柳歆蓉闻言瘪嘴哼了声:“死丫头,你也来嘲笑我!”她就不信方才在屋里的话,沈涟漪会没有听出来。
沈涟漪急忙摇头:“阿漪怎敢嘲笑柳姐姐。”
“少给我来这一套。”柳歆蓉不满的说道,拉着沈涟漪和张家姐们进了花房里头,脸上的笑意已经证明她并没有在意这件事。
“柳姐姐和沈姑娘关系真好呢。”张铭羡见状笑道,又一脸好奇,“沈姑娘今日怎么不大说话?”
从称呼便能听出来亲疏之别,沈涟漪只笑了笑,低声道:“出门在外总要仔细着些。”张家也没有真把她当客人,本就不亲近,如何能有那么多话要说。
张茗羡笑了:“沈姑娘说得是,不过到了咱们家,也不必那么仔细,咱们家没那么多的规矩。”
沈涟漪点头应下了,却没真当回事,有些话只是客气而已,当不得真。
柳歆蓉已经拉着沈涟漪去瞧花房里的花,虽然看多了没什么新奇的,但小姑娘喜欢漂亮的东西,看见好看的花还是要瞧一瞧。
张家的花房颇为广阔,四面头顶皆嵌着透亮的琉璃,可见花了不少的功夫和钱财,里头绿意盎然,所能瞧见的花倒不多,估摸着都在等冬天到来。
不过这些冬天开过的花,等到春天就没有力气再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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