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看着沈涟漪,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这样逼迫她,但她总是在逃避,越是逃避就越无法走出来,她必须面对,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面对!
相信孟秋蘅,或者再也不相信他!
沈涟漪无法明白姜桓眼下的狠心,她慢慢缓过神来,低头看着已经睡着的阿狸,蓦地想起昨晚孟秋蘅说的话,他说她会生气,他很高兴。
他真的高兴吗?
沈涟漪觉得脑袋里很乱,她似乎真的不该问姜桓,也许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这样心乱如麻了,可什么也不知道的话,心里又会不安了吧。
姜桓看出来沈涟漪的挣扎,暗暗皱眉,也许是自小被人欺负,她的性子虽然跟卿卿一样的犟,却比卿卿胆小许多,如果换做卿卿——
“阿漪,等回了禹州,我带你去见过卿卿,你就知道我不是在哄你。”姜桓开口道,打断沈涟漪心底的挣扎。
沈涟漪抿唇,头脑里依旧混乱,但对姜桓的话已经没有那么排斥不信,只是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原本与她无关只是过客的男人,现在真可能是她父亲。
哪怕她也曾幻想过,是不是自己也有柳歆蓉那样的出身,就能得孟秋蘅喜欢?可当这个幻想真的出现在面前,连同着她被改变的人生,她最先的反应不是欣喜,而是不知所措。
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她在做梦,就像是她临死前产生的幻觉。
也许是太渴望了,才会在濒死的边缘看见自己期待的一切。
姜桓见她反而更加挣扎,神情也恍然起来,不禁轻咳了声:“阿漪,阿狸要跑了。”
沈涟漪只觉得耳边响起如同惊雷的声响,被惊得回过神来,慌忙伸手去抓阿狸,手上却扑了个空,阿狸还在她怀里呼呼大睡,哪有要跑了。
知道自己上当了,沈涟漪也没有生气,心底沉沉的却也松了口气,她若是再胡思乱想,怕是要疯了吧。
“姜家主,多谢。”沈涟漪低声说道,她听见的声音无疑是姜桓发出来的,若不是他,她还不知道会想到哪里去。
姜桓见她回过神来,也松了口气:“不要再胡思乱想。”
沈涟漪抿唇点了点头,心底却多了个疑惑:“姜家主,阿漪还有件不知道能不能请教。”
姜桓皱眉:“说吧。”
“前次姜家主和孟公子到井巷时,为何那样生气?”沈涟漪低声问道,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好才惹得姜桓生气,可既然姜桓坚称两人的关系,似乎当时他生气并不是因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姜桓原本担心她又会问那件事,听到她的话松口气,脸上也不自觉多了丝尴尬,一把年纪了还跟少年人一样冲动,这些年也算是白活了,不过想想沈涟漪当时的模样,便是现在姜桓都还有些生气。
“那小子那样对你,你还要留在他身边,我就不能生气了?”姜桓没好气得说道,虽然为了让沈涟漪面对这件事,他替孟秋蘅说了几句话,可不代表他就是原谅那混账了,等阿漪走出来,瞧他不弄死他!
沈涟漪愣了下,才知道姜桓原来是这样不满自己跟着孟秋蘅,也被他戳中了心底的伤疤,孟秋蘅那样对她,她却还想留在他身边。
“姜家主,孟公子他对我很好。”沈涟漪低声说道,她知道这辈子孟秋蘅对自己好,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对她的好都是不能否认的,只是她始终没能从前世走出来,总害怕会变成前世那样。
如果最后还是会变成那样,现在这些她宁愿都没有过。
况且看到姜桓对孟秋蘅不满,沈涟漪心底也很不好受。
姜桓听她还替孟秋蘅说话,心里都是无奈和不满,等回头他一定弄死那个混账!
“行了,外头天冷,好好在屋里呆着,前边的事有我给你看着。”姜桓说道,起身准备走了,他可没心情在这里跟沈涟漪说孟秋蘅哪里好,那样非得气死他不可。
沈涟漪也不愿意听姜桓说孟秋蘅哪里不好,听他要走,急忙起身想送他,然而这人大概是神出鬼没惯了,她还没开口,姜桓就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
不过总算是走了。
想着方才姜桓说的话,沈涟漪苦笑下,她今天果然不该多嘴,凭添了这么多的纠结,可心底又有丝庆幸,如果自己今天没有多嘴,也会什么都不知道吧,就连想要求证也不知道该证明什么。
站了会儿,沈涟漪缓过神来,看见还守在门口的文月,迟疑了下唤了她进来:“沐兰姐姐今日在别院里头?”
虽说屋里暖和,可那群平日里总被拘束着的小姑娘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大多领着丫鬟去山里凑个热闹,不会骑马进不了林子的,也会在外头凑一块,只有柳歆蓉嫌弃那些小姑娘胆小,没去罢了。
沐兰如今有了身孕自然不会进林子里,但也可能会去外边等着,不过沈涟漪觉得,沐兰更可能是呆在别院里。
果然文月闻言笑了下:“听说沐兰姑娘今早跟归尘公子吵了一架,都闷在屋里一整天了。”
“吵架?”不得不说沈涟漪惊讶了,昨晚她又没有眼瞎,如何看不出来归尘现在都由着沐兰找麻烦,怎么还会吵架?
文月点了点头:“沐兰姑娘想去瞧热闹,归尘公子不让,两人就——”
文月没说完就笑了,显然两人并不是真吵架,沈涟漪愣了下也无奈,她记忆中的梓乐姐姐从来都是文静娴雅,现在闹起别扭来,竟也跟那些小姑娘没差。
“去瞧瞧吧。”沈涟漪正想去找沐兰,现在这个理由倒是不错。
文月应了声,正要去让人准备马车,沈涟漪急忙拦住她:“拿件衣裳,我们从侧门出去就好了,不用惊动其他人。”
文月迟疑了下,进里屋拿了件衣裳出来,让南梦看好屋里,才和沈涟漪出门。
清水涧在北山的别院离着孟家别院也不远,眼下时辰还早,沈涟漪和文月沿着平整的大道,没多时就到了,敲门进去,看见沐兰正捂着手炉在天井里头剥橘子,绿油油的皮,只瞧着就让人有种牙酸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