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叔侄连丝毫不管这厅里其他人的脸色,沈涟漪:“……”你们叔侄就是联合起来欺负人!
不过姜桓那句话也算是把其他人惊醒了,不等沈涟漪答应,邻桌的陈氏便起身附和道:“家主说的是,大姑娘好容易才回来,值得破例。”她女儿比沈涟漪小了两岁,如果确实该称沈涟漪大姑娘。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纷纷附和,可不是嘛,家主好容易才寻到这个宝贝女儿,好容易才能这么任性一回,他们要是不顺着家主的意,这年怕是要过得不安生了。
不就是个位置,谁坐那儿又有什么要紧的,家主喜欢才是正经。
沈涟漪瞧着这满堂和睦,只能坐下了,这些人还真是很给姜桓面子!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姜桓那句话既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下边这些人听的。
那边陈氏虽然帮着说了话,心底却已经一阵气过一阵,瞧见下桌的女儿正盯着沈涟漪看,神情间很是不好,不禁皱了下眉头,给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给女儿身边的嬷嬷知会声,现在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这一家子就没一个让她省心的,分明昨天就给这丫头仔细说过了,现在还是沉不住气,果然今日就不该放她出来,受了风寒不好好养着,非要出来凑这份热闹。
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姜玉婷,姜桓虽然不近人情,但姜家本家里也只有她这一个嫡亲姑娘,旁人家想要儿子,到姜嵊这边也不知是怎么的,孩子是不少,仔仔细细加起来也就这么个姑娘,如何能不宠着。
姜玉婷如今不过十二岁,自小受惯了众星捧月的待遇,现在听说家主带了个女儿回来,她就算是被宠得再无脑,也知道家主的女儿在旁人眼里,可比自己这个三房的姑娘金贵,更何况昨儿陈氏还跟她说过其中的厉害,心里早恨上了沈涟漪。
这不果然,沈涟漪一来就住进了绘彩阁不说,家宴上还坐到主位边上,要知道便是她父亲姜嵊,也没坐到过那个位置!
姜玉婷心里能舒坦了才有鬼,她才十二岁,平日里被宠着,现在哪里能藏得住,沈涟漪发觉得到目光里,其中最嫉恨的便是来自她。
尤其是听到厅里这些人果然如母亲所料,奉承才来不过两天的沈涟漪,姜玉婷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炸,现在也想不起来是自己求着母亲要来了,只觉得这顿饭比什么时候都糟心。
陈氏那边瞧着女儿不知收敛,暗暗皱了下眉头,女儿的心思她哪能不明白,心底虽然不满女儿过于任性,但现在更让陈氏不满的还是沈涟漪,这才来就仗着姜桓如此张扬,过些日子受惯了奉承,还不知道会怎么嚣张。
陈氏是不相信姜桓说的只有这一回,好容易进了姜家,她会舍得轻易离开?怕是不留上个两三年,捞些好处,都舍不得嫁出去!
不过陈氏到底不是姜玉婷能比的,心底哪怕越来越嫌恶沈涟漪,脸上也没表露出来半分,倒是姜嵊瞧着刚来就到了自己头上的沈涟漪很是不满,当着姜桓的面又不好说什么,一口气憋在心里,吃什么都如同嚼蜡。
沈涟漪也不好受,哪怕她前世受惯了别人的瞩目,可如今叫一群明显不欢迎自己的人或明或暗的盯着,这心里总有些不安生,当着姜桓的面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哪怕没有害人之心,也挡不住旁人的防人之心,沈涟漪暗暗叹口气,她是真没准备在姜家待太久,如果年后孟秋蘅迟迟不来的话,她也想回去看看。
过完年雪化了,路上也顺利些,不会需要来时这么久。
孟秋蘅把她落在峡谷里的钱都给了她,又添了不少,她现在不缺钱,不需要贪着姜家的,况且跟人抢东西,整日里算计着别人,滋味也不是那么的好。
不过三房那一家子她可得防着才是,能教出来个给人下那么阴毒东西的儿子来,怕上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方才那嫉恨的目光里,恐怕最厉害的就是来自三房。
沈涟漪还没见过姜玉婷,只能凭着位置大致猜出来哪个是她,而最让她觉得不舒服的目光恰恰来自那方,姜玉楼和姜玉书兄弟俩还算好些,不过一看到姜玉楼,沈涟漪就想起今天袁云的难堪。
这个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肚里装着的全是坏水!
沈涟漪暗暗盘算着南梦买回来的东西,孟秋蘅前世教她的都是很容易配制出来的毒药,因为药材太普通随处可见,根本不会惹人怀疑,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几乎都不能要人命,前头对付沈长生的毒药,一开始也只是让人虚弱,起码得连续服用个把月才能要人命。
她还是准备那种药,自然不是想要害人性命,只是防着些,三房的人若是真对她下手,起码得安静的过个年。
旁的沈涟漪也没打算否认,她如今就是厌恶极了姜玉楼,即使三房不准备对付她,她也会寻机会给姜玉楼灌上两天的毒药,让他不得安生。
酒过三巡,前厅里头也热闹起来,沈涟漪才知道这年终时候的家宴不仅仅是吃顿饭而已,还有各处的年终盘盈,各家依例该分得多少红利,账房那边已经算好,姜桓这会儿公布出来,也算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沈涟漪静静的听着,她觉得这样的事自己该回避,但她人已经坐到姜桓身边,此时再回避,不免有些惺惺作态,姜桓也没有让她回避的意思,索性就没动,只看着下头众人的脸色。
老一辈的都是成了精的,不论红利多少,一个个都笑呵呵的,没有丝毫不满,但年轻一辈就没几个能沉得住气,分得多的尚且还能忍住喜色,分得少的一听管事的话,恨不得冲上来抢账目,好看个清楚,又恨不得直言账房算错了。
慢慢的沈涟漪也觉得有意思起来,下边这些人的反应确实有趣。
直到姜桓这边念完账目,点了几个不服气的出来训斥了一顿,又将人罚到宗祠里面壁思过,这家宴才结束,沈涟漪也才回过神来,只觉得意犹未尽,这可比戏台子上那些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