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大院里,最不缺的就是玩弄心计的人,无论是为着权、钱、亦或是人。
总有人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像龇着牙的猛兽,蛰伏在黑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冷不丁咬你一口。
防着,或是被防,宅院里的生活看似平静地继续。
许家老爷又要往房里添人了,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这座小镇里传了出去,连住在土地庙旁的破落户都知道了。
算命的瞎子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索性收了摊子,拄着竹棍回家去了。
卖豆腐家的女人只一个劲儿地收衣服,嘴里不停嘟囔着要变天喽。
天上忽的开始打雷,吓得人一哆嗦。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路上的人们纷纷跑到别家屋檐下避雨。
雨下的大又急,瞎子已然回到家中,听到雨声,又叹了口气,摆开卦象开始卜算,天上一阵响雷。
与此同时,瞎子吐出一口血,冤孽啊,冤孽,他喃喃道,头一歪,已是气绝。外面只闻雨声,屋内了无生气。半晌,屋内帷幔大动,有一人影飘过,又复归平静。
算命的张瞎子死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还是二癞子发现的。
他和他的狐朋狗友们手头紧了些,便想到了偷,摸到张瞎子家正准备行窃,却发现了他的尸体,几人吓得屁滚尿流地从房里跑了出去。
张瞎子没有亲人,镇上的人们出了些钱,买了口薄皮棺材把他葬了。
出葬的那天,一张纸钱不知怎的,飘到了许家大院门口。
一个家丁打着哈欠出门,看见地上的纸钱,啐了一口,暗道一声晦气,急急忙忙将那纸钱扫到一边。
过了些日子,人们已不再谈论张瞎子,关于这个人的一切似乎都已被人们遗忘了去。
许家的第五个姨娘就要过门了,听说是裁缝铺掌柜的幺女,那方掌柜有四个孩子,却只有一个女儿,宠得不得了。
自家姑娘要出嫁了,他又是喜又是愁,喜着女儿要长大了,愁着嫁了出去就要离开家,自个儿心疼,舍不得。
置办了好些嫁妆,每一样都是他尽心挑选的,只盼着女儿能嫁得体面些。
出嫁的日子一天天近了,裁缝铺里处处透着喜气,掌柜的待人都比平时和气了许多。
而在许家大院里,却并非人们所预想的那般喜气,真正乐意的不过只有许老夫人一人,再多一人为他儿子开枝散叶,自然心里欢喜。
最不乐意的,当数许老爷的四房夫人。大房是许老爷的青梅竹马,二八年华便已嫁入府中,然而这世上,最难留住的便是男人心。
容颜老去,又无所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顶顶花轿抬了一个又一个姑娘进府,伴在她心爱的男人身侧,还要做好当家主母贤良淑德的风范。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一直到许老爷三十五了,那些女人也没能替他生下一儿半女的。
这下许老夫人急了,这才寻了媒婆又给他找了一房,合了八字,留了彩礼,只等婚期一到就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