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孩子们,魏长卿被陆子逸留了晚饭,翠二娘也来到浣雪阁帮忙。 首发--无弹出广告晚饭是酿冬菇盒,风腌果子狸,砂锅煨鹿筋,另并上一些小巧jīng致的点心,如椰子盏、鸳鸯卷、重阳花糕、松子海**等,分成两个攒盒(1)装着。
“翡翠瓶和甜香的事,可有眉目了?”吃过饭,陆子逸亲自给魏长卿奉了一小盅六安茶。
“今天本想把翡翠瓶给沈家三小姐看,但是。”魏长卿顿了顿,“我今天见到宁阳夫人了,她的身上就熏了甜香。我心里总是存着一个疑影儿,若此事牵扯到宁阳夫人……”
魏长卿其实当时就察觉到了宁阳夫人身上的熏香,但宁阳夫人毕竟是沈大人的女儿,若翡翠瓶不是她的倒也无所谓,若此事真与宁阳夫人有关,那么如果自己当时指出,未免会打草惊蛇。最好的办法,便是装作不知。
“你担心的不无道理。”陆子逸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宁阳侯虽从不入福王府,但是和郑府却是世交,可是宁阳夫人毕竟是沈大人的女儿,璟是为沈大人办事的,她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况且,沈家也算是豪门,熏些名贵的香料,也并不奇怪啊?”
魏长卿道:“若是旁的香倒也罢了。这甜香自正德年后,便不再制了。沈大人是咱万历朝才得势的,可是宁阳侯,却是正德年封的王,如今也是。
李焯分辨道:“莲影池离我的住处最近,若不是子逸非让我把长卿拉来,我何必兜这个圈子,要罚罚子逸去。”
“也不该罚子逸。”徐灵化道,“他可是让你直接去寒竹别院接的人,你自己非要绕远路,去道场找人。”
李焯无奈地笑了:“就属您偏心。子逸如今可是被娇惯坏了。”
“长卿,你以后若无事,便过来下棋吧。”徐灵化一边摇着手中的楠木镶翡翠的烫金折扇,一边说,“李焯忙,今天得空才来的,平时也就我和子逸下。”
魏长卿疑惑道:“子逸没有徒弟么?也不需要陪弈?”
李焯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因为子逸是比白璟更严厉的人。连白璟都只有你和郭奉两个弟子,更何况他呢。”
魏长卿一边不可思议地看了看陆子逸,一边想象着陆子逸板着一张冰块脸,然后说“毫无长进。”的口气。陆子逸对此只是大大咧咧地一笑了之。
“今天我们下联棋吧。”玩笑过后,陆子逸一句话切入正题。
联棋,魏长卿虽然没下过,但还是有所耳闻的。所谓联棋,便是将四人分为两组,一组执黑,一组执白,每回合同一组的人轮流下。比如,甲、乙执白,丙、丁执黑,那么下棋的顺序,便是甲、丙、乙、丁。联棋的趣味在于协作。因此同一方的人要心有灵犀,不仅要看出对手每一招的意图,更要了解队友的棋路。
“我要和师兄一组。”陆子逸抢先道,“长卿君这个拖后腿的家伙,就拜托棋圣您了。”
这正合了魏长卿的心意,因为能够挑战陆子逸的机会,并不多。尽管和徐灵化当对手也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情,但是不知为何,魏长卿总是更看重子逸,这或许是年龄相近的缘故吧。正因为年龄相近,所以才有超越的渴望。
很快,黑白两子在对角位置摆好,猜先后,陆子逸和李焯执黑,魏长卿与徐灵化执白先行。
下联棋,最难的便是开局。就算是长时间一起磨合的两个人,彼此所期望的开局也不尽相同。无论是定式的选择、还是脱先的时机,只要两人心中的想法稍有偏差,原本的好棋也会变成俗招。
下了几手,魏长卿渐渐发现陆子逸与李焯的优势。两人均师承京师派小棋圣李釜,虽然棋风大相径庭,但是对于许多东西的看法还是如出一辙。渐渐地,魏长卿还发现,棋品高出李焯一品的陆子逸,似乎很容易猜出来李焯的思路,并且用自己的实力,将这种思路贯彻的淋漓尽致。
那是一种很聪明的下法,魏长卿暗自赞叹。对于李焯来说,猜出陆子逸的棋路或许困难一些,但是对于陆子逸来说,猜出李焯的想法便十分容易了。陆子逸按照李焯的思路下,至少能够保证这一方的棋力不会比李焯的低。
魏长卿又看了看自己和徐灵化的棋,陆子逸的战术到了这里显然是行不通的。若是徐灵化按照自己的思路下,恐怕会输的很惨。徐灵化似乎也没有考虑过这种战术,他的每一手棋都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来的,所以魏长卿每次都不得不费尽心力,思考徐灵化的棋路。
很快,布局的几十手棋已经下完,陆子逸那一边略微好一些。盘面上的大场已然所剩不多,徐灵化只思考了片刻,执了子,点在了纵十二横八的位置上。
有棋机!一开始,魏长卿还不能领会徐灵化布局的思路,但是这一手下出来,魏长卿才隐隐发觉到这颗子如同连结着千万缕细丝一般,与之前的布局恍然间地织成了一张大网,安静地等待着猎物。
注释:攒盒:盒子里面分成一个一个小格子,来装不同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