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够一直什么都不去想,就像现在这样子一直走下去就好了,这是少年关于这个世界最后一个确定的想法。时间已经是午夜,不知名的街道上并未因此而彻底冷却下来。偶尔有路过的行人,或形色匆忙,或无精打采,不时听见大声的交流以及低声的叹息。这是城市的一隅,写字楼、逼仄的街道、路边各种各样的店充斥着每一寸的空间。
这并不是一个熟悉的地方,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就像当下千千万万的城市千千万万万的角落一样,说不上让人厌烦,却也难以令人向往。少年甚至不愿去想这这些,仿佛刻意地将心与外界隔离开来,此刻他只是游离在深海的鱼,在水中,却不愿去感受水的存在。
这样的日持续了有多久了呢,似乎不知不觉中人就变成了这样一种状态,简单地来说或许应该叫做麻木,单调机械地重复每一天,对季节、阳光、风雨无感,对微笑、痛苦无感。仿佛就像人偶一般。真得不喜欢这样的日子啊,甚至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而这也早已成为过往,如今,连说什么喜欢与不喜欢都变得没有了意义。
似乎是视野之外的某个广场的钟声,少年惊醒般地抬起头,看向远处并看不到的源头。不知不觉间街道上的人已经少了,路边的店也关了大半,在少年抬头的瞬间正好看到某个橱窗的灯光熄灭。借着月光看到橱窗上的广告牌,似乎是一家奶茶店,朦朦胧胧地看到橱窗内的人,瘦小的似是单马尾的身影正探着身子,努力地试图将玻璃的橱窗关闭。电影般的画面定格,莫明的美感让然周围的嘈杂淡却,唯独留下钟声的余韵,在灵魂深处荡漾,抹去泼墨般的凝厚,露出意料之外的白。
片刻的走神之后,少年迅速穿过街道,决定去买最后一杯奶茶。
在钟声响起还要往前的时间,不远处楼顶之上的某处,如果有人从空中往下看的话,会发现这是一片奇怪的空间。纯白色的光晕,隐隐约约显现出其中的结构,在光晕的深处,是一种看一眼都会令人感到莫名紧张的深邃,仿佛那里面隐藏了某个不同的世界。
而在光晕深处……
“加加加……减减减……大大……小小……”平坦的得如镜面般的巨大广场上,蛋糕一般的屋子里面,白发白衣的少女缩在与身体不相称的沙发里,左手抱着蜷缩于胸前的纤纤细腿,右手点啊点啊点……
“……这样大概就可以了……还真是完美的作品呢,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想咬一口……”白衣的少女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重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唔~”梦呓一样的呜鸣声来自白衣少女面前闪着光屏幕,屏幕上是一个常见的rpg游戏捏人的界面,界面一分为二,左侧是任务的预览,右侧是面部轮廓、身体参数等参数,通过滚动条来进行数值的设置。现在屏幕上显示的一个就要完成的作品——一个可爱动人的妹子。
以一片白色的沙滩为背景,远处是蓝色的大海,白色的波浪,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连海浪的声音都听不见。少女仿佛没有灵魂的人偶一般,悬空漂浮在离地面一尺左右的位置一动不动,连眼睛也是闭上的,唯有在海风中微微飘动的发梢,才显现出一点儿的动感来。
有些单调的画面,仿佛刚刚完成场景搭建尚未来得及作出具体细节的3d游戏场景,然而却又一点儿都不会让人感觉枯燥。因为画面中央那个美的不可思议的少女,是全裸的。虽然同为女性,白衣少女似乎也被少女的美丽震撼到了,即使面前的画面是由自己设计出来的。
“呐……”片刻的出神,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白衣少女向着屏幕伸出了手去,毫无阻碍地,白衣少女的手没入了屏幕中,然后又伸出一根手指,向着目标靠近过去。“唔~”只差一点儿,白衣少女的手就要碰触到最为引人瞩目的那一点儿了,然而就在这时候,目标再次发出了一声呻吟,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啊,醒了。”白衣少女间不容发之际抽回了自己的手,同时使得自己的坐姿稍稍端正了一点儿,依然是抱着膝盖的姿势,身体前倾,与屏幕中的人四目相对。“是你~”看清了注视这自己的人,沙滩上的少女露出了类似厌恶的表情,只是这样反倒更加显得卡哇伊了。似乎并不怎么喜欢面前的人,在盯着对方的同时,少女正努力做出不满的表情来。
“不要这么看我,故事要开始了,这次是真的。不过在此之前,果然还是……”白衣少女说到这里,换了一个跪坐在沙发上的姿势,紧接着双手飞速的在面前的界面中点动起来。“……做些羞耻的play吧!”伴随着后半句话,沙滩上的少女仿佛人偶一般,不受控制地抬手,挺胸,扭臀……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来。
“没错没错,简直棒极了……”随着白衣少女恶作剧的笑声,界面下方的动作控制按钮被飞速的点击,屏幕中的少女不情愿地做出各种羞耻度爆表的动作。“唔~唔唔~”沙滩上的少女一边不受控制地做出各种动作,一边努力做出抗议的表情来,然而却由于固有的萌属性,一切抗议都自发地萌化,被白衣少女无视了。不多久,沙滩上的少女发出了体力不支的喘息声,接着体力耗尽,跌坐在海边的沙滩上。
“不玩了,不玩了。”白衣少女边说边收回恶作剧的手,双手重新抱在膝盖上,整个人都深深陷入身后的沙发里。“说真的,这个身体还满意吧。”“就算你这么问我也不会知道~你应该找个大叔问问去~”少女喘过气后从白色的沙滩上站起身,在阳光的照射下,洁白的身体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只是由于逆光的关系能隐隐约约看到轮廓线。
“也是呢,不过这可是我根据辛辛苦苦收集到的资料作出的作品……好累……”仿佛历经漫长的岁月终于完成了最杰出的作品一样,白衣少女一边抱怨一遍换了个姿势,整个人往后仰,靠在沙发背上,眼睛半睁半闭。
“终于可以出去了~”没有理会白衣少女的自言自语,屏幕中的少女在绕着沙滩转了几圈,然后发现了一座凭空出现的红色房子,小小的房子突兀立在沙滩的角落里,小小的门上写着大大的“start”。“唔~”努力做出了一个类似于无语的表情,少女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
“……果体呢……果然这样近距离看起来尺寸会有很大不同……”调笑的声音在少女走出门的瞬间响起,令少女不禁打了个寒战,于是少女随手捡起一个抱枕,扔向沙发的方向。“……不逗你了,故事开始前前好好挑选衣服吧,或者什么也不穿也是不错的选择……果然还是有点儿累……”懒得理会不负责任的创造者,少女来到打开矗立在一旁的巨大衣柜前,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各样的属于少女的衣服。不过……总感觉大都是些很奇怪的样式。
果然还是洋装比较好。在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少女终于下定了决心,取下米黄色的洋装裙,蹲下身,慢慢套在身上,对着镜子转了转,拉平不该有的皱褶,然后对着镜子做出了一个可爱的表情。“果然洋娃娃什么的最可爱了~”随着少女满意的赞叹声,面前的衣柜轻轻晃动,下个瞬间,整个衣柜化作一团光,然后变为一只精致的蝴蝶发卡,轻轻地停留在了少女半透明的金色长发上。
“当……当……”,悠扬的声音响起,然后戛然而止,仿佛古老的钟声敲响在未知的空间里。“不喜欢这个闹铃~”,吓了一跳的少女扭头四顾,锁定了声音的源头,那是一个样式奇特的闹钟,少女飞快地跑到更前,挥手拍下,钟声瞬间终止,连带着古老的挂钟也出现了不可修复的裂缝。“终于碎了~”仿佛完成了一直以来的愿望,少女满意地点点头,却忽然顿在了那里。
“坏了~时间到了~”仿佛刚刚的钟声本应该是某种信号,忽然反应过来的少女绕着屋子转了一个圈,然后又跑到白衣少女身边,用力推了推对方的身体。“呜~”半个身体都被压在抱枕下,白衣少女发出了无法理解的呜鸣声。无语地摇摇头,少女推开沙发背后的一扇窗,然后一点点儿从中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