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林东拿出了悬赏的报酬。
这报酬确实丰厚的不像话,林东实在很好奇是什么人发布的这样的悬赏。
事实上任何悬赏的发布都是可以让酒馆、公会提前评估难度来确定赏金的,如果说赏金丰厚程度远远大于任务的危险性的话,那么只能说明发布悬赏的人实在是有钱任性。
林东自然没有任何理由嫌弃这种冤大头,相反他巴不得这种冤大头自己能够多遇见一些。
灯光下一管晶莹剔透的液体呈在林东眼前,这是价值一百硬通货的能量液,这荒野小镇中几乎不可见的东西,也是这次赏金的大头,更是人类进化历程上必备的物品。林东不知道发布悬赏的那人为什么会把这种东西用在赏金上,不过他也管不着那么多。对于林东来说这确实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这管能量液几乎是林东见过的最纯净的一管了。它的存在关系到自己到底是什么类型的进化者,这也是自己不肯轻易放弃这单悬赏的原因。
进化者大致分为三类,一类是主修肉身的身体进化,一类是主修精神的脑域进化,还有一类是主修元素的元素进化,这三类进化类型互有交叉也大有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传言中不受环境左右的强大进化者都是只有一方面的能力专精,这个主修能力就是所有进化者自身需要认清的进化方向。
林东早已心生疑惑,他不清楚自己的方向是什么,这里也少有人自知。若说是身体强化,林东的肌肉也并没有表现出身体强化者应有的样子,若说是脑域强化,林东的感知能力也没有那么的显著,若说是元素强化,他也仅仅是掌握了最基本的元素唤醒。林东很迷茫。
此时此刻,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再次进化!一管能量液下去,是什么方向都会明确出来的。
林东屏气凝神调整着自己的状态,而后将能量液一饮而尽。一股灼热的感觉自腹部升腾,好似一团烈火开始灼烧林东的五脏六腑。
进化一途向来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事情,这其中要承受什么样的痛苦唯有主动做出进化的人方才能知道。人们将进化历程分为九级,每一级都意味着一次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改变,真正能达到那种层次的无一不是有着大毅力的人。也唯有真正敢于突破的人才能走向真正的进化。
据林东所知,这方圆百里还没有一个真正的三级进化者。而自己或许可能有幸成为那第一个。
腹中的火焰似乎无穷无尽,仿佛将林东炙烤在火堆之中,林东的伤口崩裂开而后又在庞大能量的滋养下迅速地恢复着,林东感受到似乎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接受着一种能量的洗礼,痛苦、膨胀而后恢复继而再次进行,一遍又一遍。
林东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变得更加满目疮痍,深红的鲜血从伤口流淌而出,一直流到它变得浅红。林东的再生功能疯狂地工作,在能量液的刺激下飞速地运转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不远的天空透出了灰蒙蒙的昏暗,而林东身下则是一大滩血痕。无尽的痛苦之下,林东渐渐地变得麻木起来,仅仅凭着强大的意志力,保持着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
仿佛受到了雷与火的淬炼,林东的身体隐约地透露出晶莹的光泽,那些伤口也都化作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白色疤痕。林东好似做了一场大梦,最终终又归于现实。看着自己粗糙坚硬的双手,林东好似掌控了新的力量。
是身体吗?不,不是,是元素。
自己的进化方向是元素吗?林东心头一定,但隐隐地又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或许还是与自己心中的期许不同吧。只是无论如何,自己已经变强了,也进化了。
林东手掌一凝周身忽地出现了一大片水雾,他能感受到附近充斥着水元素的气息,这也是周围环绕着河流的原因。
既然身体自主选择了元素进化,那么林东自然会自主地选择适应。现在的自己似乎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三级进化者,而是一个三项二级的全面进化者。这一次林东感受到自己不光是能够唤醒元素了,并且还能掌控一些零散的元素来进行形态的改变。
既然周围的水元素丰富,那自然是用水了。林东手中不断地有水元素聚集过来凝结强化,最终汇成一个了一个水球,林东将水球扔出,水球撞到树上轰然炸开,竟也毁掉了一大半树干。虽然林东第一次使用这种新的能力,但它的威力同样让林东心惊。
林东静下心来仔细地感受着天地间的元素气息,有躁动的火、有轻盈的风、有厚重的土、有柔软的水、还有一丝丝凌厉的雷,只是这些元素的活动似乎并不遵循什么规律,它们漫无目的地飘荡在天地之间,蒙受着一丝丝凭空而来的阴翳。元素的掌握在林东面前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这是林东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感受到进化的无穷魅力。自己身上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欢呼雀跃,心底也似乎渴望着更强大的力量。伴随着这份渴望,林东似乎看到了更远的未来。
身后传来了些许轻响,林东回头,看见女孩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你醒了。”
“我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你流了好多血。”小女孩颤抖着手抚摸在林东的伤口上。
“没什么,已经好了呢!”林东嬉笑一声,“你看,就只剩下一些疤了。”
“再说我身体壮实,受伤也没事。”
“嗯。”小女孩似乎能够感受到林东经历的痛苦,也似乎能够察觉到林东的付出与收获,她默默地站在那里似乎身后有着踏实的倚靠。
进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过程。
林东感受着,也经历着。每个人都是如此。
斗篷在河水中浸染出一大片血红,有别人的、有野兽的、更多是林东自己的。
荒野之中,最重要的东西,是气味,获悉到这一点,林东付出了数倍的血的代价。好在有些人生来命格就硬朗,不管怎样艰苦危险,总能在最后苟延残喘地存活下去。无疑,林东就是其中之一。
而类似的人同样有很多,当然了,比之不幸的短命鬼更是数不胜数,远胜于此类。和平造就的是荒诞,而动乱,却只会带来残忍。
荒野中,李靖蜷缩在丛林里,他的腿淌着鲜血,血滴在地上落成枪炮哭泣的声音。
一个散人,自然无拘无束,同样,一个散人,自然无依无靠。
李靖向来自认手法干脆,行迹利落,却不曾料一天的疏忽就被人这么狠狠的揪住,意图致自己于死地。
李靖一向有死于非命的准备,却不曾料想自己会死在这种情况。身后是众多的追兵,前面有丛林的饿虎,自己就宛如那深陷泥潭的残障,拖着一条废腿,还在不死心地挣扎。
李靖也知道,他们存心戏弄自己,也意图将自己逼入两难境地,最后生生耗死在这里。但在荒野中混食的野兽,又怎么会甘心困死,困兽尚且争斗,遑论一个狠辣的猎人。
李靖积蓄着身体中的力量,准备着最后一搏。飞刀经之前的消耗只余五只了,对方也根本不给李靖收回飞刀的可能。李靖知道,这五只飞刀将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唯一的优势在于对方不知道自己具体的情况。
“砰。”不远处的步枪发出最后的丧钟声。敲在李靖背后的树上,也引起了林中野兽的注意。看到身后的人事到如今仍然如此谨慎,李靖此时终于是绝望了。
撑着有些麻木的右腿,李靖红着眼向东边冲去,此时的李靖抛却了一切,只求那一丝活着的可能。
“砰!”子弹飞来,李靖出刀,两物在半空相撞,激射出一片铁碎。
只是视觉强化与腕力的突出并不能很好地为李靖提供应有的帮助。
“砰!”又是一发,打在李靖的背上。李靖翻滚着,冲向不远处的河流。
是个下坡!
李靖一股脑滚下,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记得向代表着生命的水源滚去。
后面的五六个人此时也围了过来。
李靖无意间瞟到那个拿枪的瘦干的影子,是昨天晚上的那个人!
到河边了,李靖的手甚至能够触到那一泓清凉。
“砰。”最后一声枪响,最后一颗子弹,子弹穿进薄薄的河面,打进李靖染血的胸膛。
天黑了?不,没有。。。。。。
斗篷上的血好像洗不完似的,一丝丝的红色从亚麻的粗粝丝线中浸透出来,将河中并不算清澈的水染的更为驳杂。
河水上流不知怎地飘来一团更为浓重的血色。
林东望着那一团挣扎着不愿消散的血迹不知想到了什么。
“收拾好了吗?”
“嗯。”女孩抱着一个不大的包裹怯怯地说道:“我们就这样走了吗?”
“嗯。”林东点了点头,“这里不是长久居住的地方。”
“可那边村子里卖的饼很好吃的。”
“走时我们再买几个。”
小女孩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尽管隔着一层纱布,林东依旧觉得她笑的很可爱。
李靖似乎沉浸在了一袭清凉之中,又似乎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泥潭,他浑身散发着惊人的热量,将身边浅浅的一层水都烧的血红。手里抓着的一团杂草似是禁不住对方的蹂躏渐次变得枯黄。在半睡半醒之间,李靖无意识地爬着。胸膛的子弹在肌肉的压迫下缓缓地退了出来,发出噗嗤的声响。李靖的伤口也无意识地愈合着,疼痛促使他的意识忽地清晰起来,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正在进行一件伟大的事情,而那件事叫做进化。
酒馆里的人从来不会太少,只是今天的这些人无疑是特殊的,他们还是从前的面孔,只不过都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莱德不是没有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但以往的主人公从来都不会是他。
“嘿,伙计,你可知道那份赏金的下落?”
“我不太清楚。。。”莱德还算镇定地回道。
“砰!”伴随着枪响,大龙发出了一声惨叫,随之而来的是腿上新开的一个伤口。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莱德忙将大个扶起倚靠着墙,愤怒地盯着眼前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大个的伤势太重了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莱德一时不知怎么办了。
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并没有多高的武力,但直觉同样告诉他,年轻人身边的两个魁梧的西装男是他根本无法力敌的存在。所以莱德敢怒不敢动。
“我需要赏金里的能量液,很需要呢,那是关系游戏胜负的东西啊。”
“游戏?”莱德一时间反应不及。
“那可是公主指定的游戏,赢了的话就能获得尤娜的青睐呢,对我来说很重要啊!”张让一提到尤娜眼神都变得沉醉起来,仿佛那是人间最美好的存在一般。
紧接着又自话自说起来,“那样的话,就没有休斯顿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什么事了。”“谁能把能量液和火狐皮交给尤娜,她就会答应谁一个小小的要求,这可是梦寐以求的机会啊,所以你知道什么就最好说出来。”张让俯视着莱德,眼神中又布满了不善与不屑的光。
莱德心中千回百转,刹那间脑海中翻腾出无数个念头,只是无论是哪个念头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一向精明的莱德知道即便是自己说出了关于林东的事情眼前的人也不会真的就放过自己。他决定殊死一搏。
只是长年远离战斗的莱德不似从前那么敏捷了,他不过是刚刚抬起手,便被轰断了半只胳膊。
而张让似乎终于从幻想的世界中回归到了现实,“哦?看来你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聪明。”
“库伦。”
“在!”
“给他点颜色瞧瞧。”
另一边的西装男子一脸平静地走到莱德身前,缓缓地伸出了双手。
蓝色的电光闪烁,莱德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身处地狱。
“我说、我说!”莱德求饶。
张让闻言脸上跟着绽出一团得意的笑容,“早这样不就好了,说吧。”
“他是一个年轻人。。。”莱德的声音越来越低,张让瞬间急了,忙凑了上来,“哎,你现在可不能。。。”
“啊!!”张让痛苦地嚎叫了一声。两边的“西装”面色大变,抢上一步将莱德彻底贯穿。
张让更痛了,莱德的牙齿还紧紧地嵌在张让的腿上。张让在疼痛的刺激下一下子爆发了,掏出腰间的枪将子弹倾泻而出。
“贱民!”莱德终于无力地趴在地上,张让揉着自己血淋淋的腿狠狠地骂道。
“少主您没事吧?”库伦关切道。
“你们也是,废物!”
“少主别紧张,我有办法。”被骂的库伦闻言脸色非但没有不满反而更谦卑了。
“你?你有什么办法?”
“您忘了徐老的能力了?”
“哦?徐奇?”张让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挠头,“可那老东西不听我的话啊。”
“少主,您放心,我有办法让他服服帖帖的。”
张让闻言一喜拍拍库伦,“那就交给你了,我让他们准备出发,你待会儿可必须让我满意。”
“包您满意、包您满意。”
张让兴冲冲地跑了出去,似是要去准备了,转眼间竟已将惨死的莱德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准备怎么做?”旁边的约翰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库伦的脸色又变得不起波澜,看得约翰有些反感。
“也别太过了,毕竟徐老是主人的人。”
库伦撇了约翰一眼,淡淡地道:“你也别忘了你是少主的人。”
约翰闻言一冷,终是没说出话来。
库伦一转头,正准备离开忽见地上的大个子一寸寸地挪动着,想要爬到莱德跟前。
库伦乐了:“还很忠心嘛?”旋即饶有深意地看了约翰一眼。
只见地上的大龙竭力地挪动着,却没挪出几步远,满身的创伤将一片木地板浸的血红,尽管身上能动的地方没剩几处了,可大龙依旧挣扎着,不知为什么大龙发觉自己不想死,他还想看看莱德有没有气。他是身边唯一一个没有说过自己傻的人,他也没有选比自己更机灵的人在身边跟着,就算自己时常打碎酒杯他也没说过什么只是笑着捶捶自己的肚子。现在他一动不动地趴着,可大龙总觉得他还活着,他现在就是在用莱德最熟悉的自己的肚子挪动到他面前。
大龙的血似乎要沸腾了,其实他没觉得自己傻,他知道莱德已经死了,所以他现在不想死了。
大龙的血肉发出霹雳的声响,似乎有什么能量从身体最深处涌出。他抬起头,似乎马上就能支撑起身子了。
他能感觉到下一秒自己就能像往常一样将莱德举起。大龙的手似乎恢复了知觉他支起长长的胳膊,莱德就在眼前。
一把长长的枪也出现在了眼前,大龙无力地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