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不知要走多长的路才能被人称为男人,那种形象不仅漫长、还有些遥远。
不过单看外形,眼前这位可以说是男人中的男人了,衣服下一道道数不清的伤疤似乎拼凑起了一张关于光荣的图腾,坚实的肌肉仿佛能挤出雷电般棱角分明。
卸下军装后,男人变得放荡不羁了,只穿一条短裤,嘴里叼着一根粗壮的自制烟卷喷薄着雾气将视线都变得朦胧,手上把着有些破烂的方向盘,一脚将油门轰到底,任由身下的吉普“敞篷”狂野地碾过不平的草地,也不知哼着什么年代的歌。
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似乎离心里的方向越来越远了。
只看到不远的前面是光与暗的界限,那是太阳透过较为稀薄的气层映射下的日落。如果远远地望过去的话,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只剩下一辆呼啸着烟尘的机车,追逐着光与暗的影子。
林东从来没有这样迟钝过,哪怕是受伤很重的情况,但今天他已经迟钝了两次了。
他迟钝地清醒过来,全身的骨头似乎都要散架了,好似每一块肌肉都散发着痛意。林东挣扎着坐起来,但又被颠簸的机车给震趴下了。车的后座似乎刚被暴力拆除,只是为了迎接它的新客人。
林东无力地倚靠在车背上,不知所措。
只是他忽然发现,前面的男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醒了过来!
他警惕地观察着车子前面,车子的后视镜早就烂的不能在烂,空空的壳子上都要结出蜘蛛网了,自己的武器在前座随意地丢着,而驾驶位上的男人光着上身,哼着不知名的歌,似乎沉浸在了自己发出的难听曲调之中,周围是隆隆的引擎声。
庞杂的噪音为林东提供了很好的隐蔽。林东竭力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他确信自己即便是完好状态之下也不是这个男人的一合之敌,但决定生死的向来不全是实力,而是一颗警惕的心!
他太松懈了,放松到可能没有还击的机会,林东拼命地积蓄着自己的力量,为自己的逃离做出最后的努力。好在他的最后一把匕首还在裤腿上紧紧地缠着,不然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男人的卷烟就快烧到头了,可他还是不舍地吸了最后一口直至那火星烫到自己粗壮的手指,男人吧砸了几下似是回味人间美味,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将剩余的一点渣滓狠狠地扔出车外。
就在此刻,林东像一只野兽猛地扑了过去,将最锋利的刀刃刺向男人脖子上的大动脉。一瞬间,林东以为自己成功了,他已经很快了,快到自己全身的肌肉痛的抽搐。只是没想到的是那男人更快,快到结局就必然是那样的。刀刃触到男子轻弹出的手指,将林东重重地弹到在车上。
蓄意的刺杀戛然而止,而旅途还在继续。
林东不知道,每次抽烟时确实是男子最松懈的时候,但他依然可以一边抽烟一边轻描淡写地击碎六级怪物的头颅。
实力间如鸿沟的差距是什么东西也弥补不了的!
“恢复的挺快,不错。”男子淡淡地说道,声音很小像是嘲笑一样。但不知为什么,林东却听得很清楚,即便他已经头晕目眩。
“你要带我去哪儿?”林东喊道。
“什么!?”男子叫喊着。
“你要带我去哪儿?!!”林东用力吼了出来。
“嗯。。一个好玩的地方!”男子笑了,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玩味。
“来,先把这个喝了。”男子说着,扔给林东一管蓝色的液体。
林东不虞有他,颤抖着抬起手喝掉。
一股熟悉的热流弥漫在周身四肢,似乎在缓慢的修复着自己的身体。
似乎感觉到了林东的疑问,男子道:“这是恢复型能量液,补充体力用的。”
林东喝过一次能量液,很清楚手上这支货真价实。但他向来不喜欢多问,也不管这男人为什么给自己喝这个。
男人倒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这是给你的投资,你将来要可是要连本带利地还回来的。”林东也不在意这些将来的有的没的,只是抬了抬眼皮。男人注意到林东的姿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懒得去告诉他这一支能量液足以买下一整个小村镇的事情,反正,将来他会知道的。
“我们现在要去的是我混的地方,一个大城市!”
能量液效用极好,不一时林东的外伤竟已经恢复的一干二净,此时林东望着那男人衣服上的口袋不禁产生了一个诡异的想法:要是自己多有这么几支,猎杀火狐岂不是很轻松。好在男人不知道林东心里的想法,不然可要被这傻小子活活气死了,那可是战略物资!
两次碾压式的失败已经让林东意识到自己与眼前这个放荡不羁的男人之前深深的差距,如果没有把握,他不会再轻易地去挑战第三次,就像强者的尊严若是被践踏太多那么败者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林东不想体会与死亡零距离的滋味,他现在只是想好好地恢复,去找回自己的方向。
远远地,林东看到了一道高耸的影子,那道影子仿佛和天空连接在了一起直入云霄。尽管林东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大城市,但他心里下意识地醒悟了,原来这,就是城市!
怀着震撼的心情,林东与它的距离越来越近。车子也慢了下来,在这里所有不明目的的外来者都不能太过蛮横,因为高耸的城墙上那一排冰冷的炮筒随时都是填充的状态。还有周围至上而下严阵以待的城卫兵。
男人亮出了自己的证件,顺利地开进了城。
林东还想象着倘若男人被当成敌人堵住,自己能不能看到他的全部实力。不过他不出意外地失望了,不仅很顺利,门口一排的人还齐刷刷地冲男子敬了礼。
原来这个还算年轻的男人地位真的不低。
林东轻轻地拿起被男人随手扔在副驾上的证件,有些好奇。塑胶的外壳还是林东第一次见到,林东识字不多,仅有的一些还是记忆中那个已然有些模糊的老人教给自己的,而那种生活似乎已经很遥远了,遥远到只能淡忘当做一个绮丽的梦。
林东也学着男人的样子将证件随手扔在副驾上,他不知道这证件代表着什么,也不认识上面“上尉”两个大字,那个狭小的地方自然也从来不会有这种人的存在。
林东只是觉得这样很酷,这个男人已经无声无息地影响到他了。
不过林东暂时还没有想到这些,城里与城外深刻的差异已然让林东有些瞠目。就好似大树的年轮,每一圈都有截然不同的痕迹。这种痕迹自然而又融洽地展示在同一个地方,一时之间,林东有些沉浸其中了。
林东从未见过如此丰富的食物展示在一个对于它们来说如此密集的地方,也从未见过这么多粗狂的猎人能够和谐地分配着丰硕的战利品,更没有见过这些可以花枝招展的雌性动物。
车停了,林东呆呆地靠在车上,不知作何反应。
这是第三次了,迟钝。
男人随意地披上一件白衬衫一把揪起林东,林东反应过来,还不及挣扎便被一股气机压的死死的。
即便站到了坚实的地面上,林东依旧还有些恍惚。
林东有些恍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前在梦中,还是现在才是在梦里。直到那真实的痛感唤醒了自己,林东才意识到原来这两者都不是。
彩色的光打在脸上,林东似乎有些迷失了,连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有些不清晰。
甚至有些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