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涂山姝大概了解了。
小一应该是老爹特意安排的,又怕她多疑,所以选了跟朝中势力毫不相干的其他三个人。
这么想来,老爹也算是用心良苦。
卓贤太后居住的长生殿距离皇宫并不是特别远,涂山姝心事重重,不知不觉间,竟到了。
长生殿被她给砸了之后,一直没有修葺。
她皱着眉头上楼,看到卓贤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正跪在那。
“奴婢参加太后娘娘。”老嬷嬷低眉顺眼,却面无表情,似乎眼睛不太好使。
“起来吧。”涂山姝说,“卓贤太后怎么样了?”
“回娘娘,卓贤太后娘娘的情况非常不好,怕是熬不过了,您去瞧瞧吧。”老嬷嬷起身之后,行了礼,带着涂山姝他们来到一个房间。
涂山姝打开门,屋子里有一股浓浓的香味。
是上好的龙涎香。
“你来了。”卓贤太后跪在蒲团上,正闭着眼念经,见她进来,捻动佛珠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
“坐吧。”
涂山姝坐在蒲团上,余光瞥见台上的佛像,静静地等待着。
“我已经不行了。”卓贤太后没了从前的气势,也没有自称本宫,就连声音也软了很多,“我原本以为可以瞒一辈子,没想到,还是被人拆穿了。人做了坏事,终归会遭报应的。”
“我的报应,终究还是来了。”她呵呵地笑着,盯着涂山姝的眼睛,“大概在你印象中,我是那种坏到无可救药的女人吧。”
“她依然保持着仙女一般的容姿,而我却成了十恶不赦的骂名。”她说,“你想不想听一听我的故事?”
“不想。”涂山姝说。
从卓贤太后对她宫里的人出手,这梁子就结下了。
“你果然不一样。”卓贤太后笑了起来。
“虽然你不想听,但我依然要告诉你。”她说,“我比我家姑娘小三岁,我家姑娘与安公子私定终身的时候,我由衷地祝福他们。姑娘很美,尤其是跳舞的样子,如仙人下凡。安公子琴艺高超,他们在一起,如神仙眷侣。”
“那时,我是爱慕安公子的。爱慕安公子的人太多,安公子却只爱慕流霞一人。他从来不多看我一眼。而我,也不敢奢求安公子的眷恋。”
“天真的我为了保护姑娘和安公子,毅然决然随着姑娘入了宫。宫中险恶,我们步步小心。姑娘已经有了身孕,但,皇上招宠,她不得不从,无奈之际,我便易容成了姑娘,在昏暗的灯光下,将自己献给了皇上。”
“初夜见红,龙颜大悦,赏赐丰厚,几乎夜夜承宠。为了姑娘和安公子,我心甘情愿。”卓贤太后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好久。
“我与姑娘怀孕时间相差两个月左右。为了不暴露,在姑娘临盆时,我故意摔了一跤,做成了早产的假象。那一天,所有的人都围绕着姑娘,我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身边只有一个眼神不好使的老妈子伺候。”
“早产的孩子特别虚弱,我也不确定他能不能活下来。我生产时,伤了元气,失忆了十几天才恢复正常。”她说到往事的时候,眼泪从眼角滑过。
“如果我再坚强些,如果我不事事为姑娘考虑,或许,那个孩子就不会死。”
涂山姝愣了愣,“你说,你的孩子死了?”
“不相信吗?”卓贤太后笑得异常悲伤,“他是早产儿,不能看太医,甚至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我刚生完孩子元气大伤,在床上昏迷着,那个眼睛不好使的老妈子根本照顾不好,所以,虚弱的他死在了我怀里。”
“我伤心欲绝,将孩子放到小船里,随水漂流,想让他摆脱可怕的命运。”
“不对,如果你的孩子死了,那临南王景翼又是谁?”涂山姝皱着眉头,这里面,她搞错了什么?
“你先听我说。”卓贤太后打断她,“我伤心欲绝地看着没了呼吸的孩子顺水飘走,想要离开时,却听到了姑娘与人的对话。”
“姑娘对那个人说,想要将错就错,让她儿子成为皇帝。我还听到,她对那个人说,为了秘密不败露,要杀死我。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孩子没能活下来,是因为她的指使。”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当时那种感觉。现在再想起来,我依然觉得浑身发冷,怒不可遏。我一心想保护的主子,我舍弃了身子也帮她瞒天过海的主子,可,结果呢。”
卓贤太后在啜泣。
涂山姝的心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个天下第一歌姬生的是儿子?
她生的是儿子,那,出现在树林里的黄衣女子是谁?
那黄衣女子,不应该是歌姬的女儿吗?
到底谁在撒谎?
“我恨,我怨,我有满腔怒气,我痛恨姑娘和安公子。”卓贤太后的手上青筋暴露,“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知道吗?我投靠了慈怡皇妃,在姑娘想要用毒酒毒死我的时候,倒利用了一把,将姑娘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她是被我活活折磨死的。”
“她死了之后,我便将安公子骗进宫,将他囚禁在宫里,永远不能离开我半步。”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状若疯狂。
“报了仇之后,我本想离开皇宫这个伤心地。”卓贤太后说,“可没想到,我这些伎俩都被景琰看在眼里。”
听到景琰的名字,涂山姝果然不淡定了。
景琰,景澈的父亲,也就是已经死透的皇帝,她名义上的丈夫。
“那时,景琰只是个不得势的皇子,他心狠手辣,又善于算计,我所做的一切都落在他眼中,所以,他把我变成了他的女人,在他的安排下,我杀死了慈怡皇妃,并且易容成了她。从那之后,人世间已无我,只有慈怡皇妃。”她说的云淡风轻。
“后来,景琰兵变,慈怡太后的娘家卫家倒戈,宫廷政变中,景琰成为最大的赢家,他成为皇帝,而我,也成了卓贤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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