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一行撤离到人群之外,那边依旧人潮汹涌。里面的人在往外边撤,外边的人在往里面挤,因为他们都发现自己压根看不到舞台。两拨人势均力敌,看上去好像在玩相扑。
一个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站在废旧的机器上面大声呐喊,但是谁也听不清楚他到底在喊什么。也没有人在乎他,骚动一直持续着。太阳从东边缓慢的移到西边,音乐节变成了一场运动会。
宁顺琪说,“要不我们回去吧。”
徐意努力的踮起脚尖,只能从一个人头望向另一个更高的人头。从工厂楼上的几个大喇叭中传来一阵噪音,所有人都仰头望向了楼顶。
楼顶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背影,声音静止了,大家都屏住呼吸。
“是他,是他吗。”
没有人看清,都在询问旁边的人。
终于有一个人高声呼喊,“是他,是一。只有他的背影这么特别。该多么忧郁的灵魂才能有这样一个背影啊。”
宁夏听见声音,也注视那个背影,她不知道是怎样的人,才能让这么多人为之疯狂。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他几次,但是他都戴着面具,只有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从面具下穿透出来。但是没人看到过面具下的脸。
宁夏喜欢他的声音,没有什么原因。又或者有一个很简单的原因——陈年喜欢的东西自己都会喜欢。
她看着那个忧郁的背影,太阳在楼顶那边的山顶。眼睛直视过去,很刺眼。
楼顶上的人缓缓转过身来,另外一头也出现了一个人影。一张巨幅的海报从楼顶滑下,那两人把海报固定,把安全帽摘下来拿到了手里。
一只乌鸦越过人群的上空。刚才说楼顶上的人影是“一”的那个人深深的低下头,消失在了人群中。
楼顶上的人喊,“老板装好了,结一下工钱。”
宁夏看了看徐意,又看了看宁顺琪,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徐意无奈的说,“算了,我们去其他地方玩吧。”
宁夏手机响了一声,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信。是陈年发来的。
——穿过那条泥巴小路。路的尽头有一个废旧的机床,再往前面走几步就到了。
宁夏大吃一惊,赶紧左右寻找他的身影,但是一左一右是两个女生。
她想,那傻子肯定是溜进去了,可为什么他不告诉自己他也来了呢。不过仔细想想,他这么喜欢“一”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果然是一大早就提前出发来踩点了。
宁夏把手机放回去,做掐指状,口中喃喃自语,“我算出来了。从左边的小路一直走,就可以到舞台的后台了。”
徐意和宁顺琪以为她又发神经了。但是看到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只能跟着走了过去。
三个人绕了一路,终于绕到了工厂的后面。一堵两米多高的围墙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徐意和宁顺琪不约而同的望向宁夏,“现在怎么进去。”
宁夏拿出手机,没有新短信。她面有难色,在原地转了几圈指着围墙说,“翻墙!”
徐意瞥了一眼围墙上的玻璃碴子,推了推她,“来来来,你先示范一下怎么翻。”
宁夏咬了咬唇,“你等着。”
她掏出手机,给陈年打了个电话,不等对面开口,就气急败坏的骂道,“王八蛋,给我指了条死路。”
一旁的徐意和宁顺琪相顾茫然。
“嘟嘟嘟。”
宁夏刚骂完对面就挂了电话,她愣了愣,反应过来,气得笑出了声。他竟然敢挂自己电话?!怒气一时无法发泄,她朝围墙踹了几脚,墙上的灰尘簌簌的往下掉。威力太大,墙角不稳。
她赶紧离开墙边,咬牙切齿的说,“他完了,我敢肯定他完了。”
徐意问,“谁啊?谁招惹你了?墙吗?”
宁夏活动着筋骨,“晚上回小镇你就知道了。”
“吱——”,长长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三个女生都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过去,是墙的最右边传过来的。她们走了过去,到了跟前看到一扇老旧的铁门,门上的铁锈都已经变成了青色。
她们小心翼翼的走进门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陈旧的小院,地上杂草丛生,有一些破碎的瓦砾。墙角结着蜘蛛网,上面一只猩红的蜘蛛从一端爬到另一端,把被网困住的昆虫一层一层的包裹起来。
一阵阴风吹来,三个女生颤巍巍的往后面退。
宁顺琪轻声问,“宁夏,到底是谁给你指路到这里来的啊。是不是……鬼?”
听到她这么问,宁夏也有些害怕,在往后退的过程中,拿出手机。反复确定发来短信的人是陈年,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可是他现在在哪里呢?
“咳咳咳。”从阴暗的屋内传来几声咳嗽声
院子里的她们手拉手,身体一个劲的抖动。人在极度害怕的时候,总是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她们不假思索的闭上了眼睛,甚至都忘记了转身往外跑。
“美女站住。”
有人在说话,沙哑低沉的声线让她们睁开了眼睛。这个声音兴许不是人,但是肯定不是魔鬼怪兽,如果是的话,他应该说的是,“食物站住。”
她们打量起从屋内出来的人,一共两个。前面的人,面容困倦,眼神迷离,他站在门框那里,将出未出,他的样子忽明忽暗。待到他完全走出来,她们都笑了。
“木森你怎么在这里,没有上课吗?”徐意走到他面前问。
不等他回答,后面的那个人也走了出来,他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他两条胳膊举在空中划来划去,她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三个女生小声问道,“一?”
林木森牵起嘴角,努力憋住笑,指着戴面具的人说,“嗯。他就是大明星一。”
徐意注视着戴面具的人,在她的想象中“一”应该更加沉稳一点。虽然他带了面具,看不清表情,但是可以肯定他是一个神经质的人,他夸张的肢体语言出卖了他不安的灵魂。
她咳了咳悄悄问林木森,“他的手为什么在空中划来划去?”
林木森走过去把耳朵贴在戴面具的人嘴边。那人指了指她们,又指了指自己,挺起了胸膛,看得出他很是得意。
林木森走回来,露出无奈的表情,“他在和粉丝们挥手。”他笑了笑,继续说,“也就是你们。”
宁夏拿出手机,给陈年发了条短信。
——傻子,你到底在哪里?你也来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