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丘看着大哭的妹妹,狠了狠心说道:“对不起了,薇薇。白幽姐姐,我就不打扰了。有事情的话,再来找我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丘少爷,丘少爷!小姐,别哭了,小姐。”
“哥,哥,回来,回来!”
琳薇哭着追出一段距离,在他身后喊着。
张丘停下脚步,可最终还是没有回头,用更快的速度离开。身后,妹妹的哭声更加凄厉。
“丘少爷,请留步。”
闻言张丘停下脚步,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中年人,说道:“钟叔叔,有事吗?”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公爵大人的管家。对于这个人,张丘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从记事的时候,他就看到钟管家呆在公爵大人身边。他小的时候除了爷爷之外,钟管家是第二怕的。
“丘少爷,公爵大人想见见你。”
“可是我不想见到他。”
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钟管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丘少爷,公爵大人当年所做的决定确实伤害了你。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应该能够明白公爵大人的苦衷。”
张丘脚步没有停,回答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传达过来,“钟叔叔,我理解,但是不代表我能够原谅他。至少,现在还不能。”
看着离去的张丘,钟管家摇头叹息。当初他也用差不多同样的话,劝过另一个人。
“不愧是父子,性格都这么一样。”
公爵大人的书房内,斯莱恩公爵坐在书桌前,手捧着一本书。只要是休息的时候,公爵大人手里都会拿着一本书。
罗威站在他面前,脸上还是衣服鼻青脸肿的样子。比起张丘,他的模样倒是凄惨许多,而且还没有进行治疗。从学校回来后,他就被叫到书房来站着。
不一会儿,钟管家走进来站在了公爵大人身边。
“他没来吗?”
“没有,他说不想见公爵大人。”
“好吧,看样子我这张老脸也没什么用了。罗威,你知道错在哪里吗?”
面对质问,罗威低下头回答道:“对不起,爷爷,我不该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他。”
斯莱恩公爵把手中的书放下,摇了摇头说道:“罗威,我所说的并不是这个。我希望你能够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他毕竟是你的弟弟。下去吧,我累了。”
“罗威少爷,你可以走了。”钟管家一旁说道。
“对不起,爷爷,我下去了。”
罗威离开之后,钟管家把刚才和张丘的对话告诉斯莱恩公爵。斯莱恩公爵听完后,反问道:“老钟,我当年做错了吗?”
“公爵大人,这件事情没有对错。况且,当年你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们的处境会更加艰难。我相信,丘少爷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但愿如此吧,”
走出公爵府,张丘心神一阵恍惚。妹妹凄厉的哭声,似乎还回荡在耳边。好几次他都差点忍不住,跑回去找她。但是一想到心中一直以来的执着,他只能在心底对妹妹说声对不起。
刚准备回家,一抬头便看见千影站在前面不远处。看她的样子,似乎一直在公爵府门前等着。
“千影,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你进去,等你。”
“原来是这样……不对,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吗?现在还没到放学的时间吧。”
“放心,跟老师请假了。蕾雅本来想一起的,被我劝回去。”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千影眨了眨眼睛,一脸困惑。
“算了,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的?”
“街道口,看到你跟一只妖怪上了车。”
妖怪?她说的应该是白幽吧。
“你说的是白幽,她是使魔,不是妖怪。西珐大陆这里,没有妖怪的。也就是说,你一直跟着车子到公爵府的?”
千影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公爵府,问道,“这里是罗威的家,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这是在担心自己吗?张丘心里就把这当作对自己的关心,回答道:“让你担心了,我来这是见我妹妹的,跟罗威没有关系。”
“妹妹?”
这次轮到千影诧异了,她知道张丘有个妹妹。但他的妹妹,怎么会在公爵府。联想到她之前在班上听到的一些传言,“这么说,班上传的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你母亲,是公爵的女儿?”
张丘点点头,没有否认。事实上随着自己身份的暴露,这些事情迟早会被有心人发现。他就是担心,这件事会成为某些人攻击公爵的噱头。斯莱恩家族如日中天,但敌人同样也不少。
“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在公交车站,等公交车的时候,张丘给她讲了讲自己的事情。他现在,需要一位朋友来倾诉。
“血月发生的当晚,妈妈突然带着我跟妹妹,去找父亲。当时我父亲不在首都,他当初来西珐大陆的时候,在距离首都不远的一个村子有一间房子。当初他和妈妈,就是在那附近认识的。在路上的时候,血月出现了。”
张丘始终无法忘记那一晚,最大的月亮艾提亚斯,突然绽放出血红色的光芒。赶马车的车夫,还有保护他们的几名私兵,在血月的影响下变成了怪物。当时白幽和剩下的护卫,保护着他们兄妹和母亲一起逃离。
中途他们和白幽失散,母亲凭借着记忆,带着他们找到了父亲的村子。结果发现,父亲在血月的影响下,屠杀了整个村子的人。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父亲当时那可怕的表情。一眼,就仿佛让人坠入死亡的深渊。妈妈让我带着妹妹离开,她自己只身去阻拦父亲。我带着妹妹没跑多元,父亲就追上来了。他的手里,提着妈妈的脑袋。”
千影在一旁,静静的倾听着。可以想象,这样的一幕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有多么大的打击。
“幸好那个时候,我师傅及时赶到,救下了我。他和父亲在一旁厮杀,我在一旁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父亲倒在地上,师傅用枪指着他。我当时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因为我的缘故,师傅没有拦下父亲,让他逃走了。而父亲逃走之后狂性大发,遇到了前来增援的帝国109师团。”
“也就是说……”
“是的,如果当时我没有阻止师傅,父亲早就被制服了。杰伊洛他们父母的死,我是负有很大的责任。”
“你在责怪自己?”
张丘摇了摇头,“本来就是我的责任。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师傅带我和妹妹回到了公爵府。我的外公也就是公爵大人,和我舅舅一起维持整个格拉加尔的局势。”
血月造成的混乱,持续了整整一年多才平息。而就在事件平息之后没多久,有人就利用张丘父亲的事件,开始攻击公爵大人。当时张丘的舅舅,阿尔巴特侯爵在平息血月的时候立了大功,皇帝陛下准备赐封其爵位。
斯莱恩家族已经有了一位世袭的公爵,再加上一个侯爵的话。当时斯莱恩家族的政敌坐不住了,利用张丘的父亲攻击公爵大人。
那个时候血月刚过去不到一年,人们的精神都紧绷着。当时突然传出,张浩并不是变成侍从,而是叛变了帝国,矛头直指斯莱恩公爵。因为当时被摧毁的109师团,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由皇室掌控。因为这件事,令皇室元气大伤。
说白了,就是利用这件事,挑拨斯莱恩家族和皇室之间的关系。
“皇帝信了?”
“怎么可能,当时老皇帝没有这么糊涂。不过现在就难说了,新皇帝刚上任没几年。不像老皇帝,对公爵大人这么信任。”
“为什么会认为,你父亲没有变为侍从?”
“是师傅,还有帝国109师团的幸存者。师傅与父亲战斗的时候,还有父亲在进攻109师团的时候,都没有展现噩梦形态。一直使用的,是身为星光剑圣的实力。所以当时有人怀疑,我父亲并没有成为侍从,而是藉机叛乱。”
“那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这些年,师傅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父亲的线索。而这些年,父亲偶尔也出现,与教团展开战斗。每次战斗,他都没有展现出噩梦形态。而且他也没有发生变异,所以有人推测,我父亲其实就是古神追随者。因为只有古神的追随者,才能够维持人类形态。”
看到千影一脸不明所以,张丘给她解释。
古神的侍从,拥有人类形态和噩梦形态。噩梦形态,莎尔娜老师课上讲过,是人类自身意识扭曲的体现。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扭曲会出现在人类形态上,也就是变异。而古神的追随者,却能够保持人类形态。他们是自愿追随古神,成为它们的仆从。
“如果这件事被确认的话,外公还有舅舅,都会遇到很大的麻烦。”
“那么你呢?”
“我?”
“对,你是怎么认为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张丘真的不知道。他宁愿相信,父亲是因为血月成为了侍从。也不愿意相信,父亲是自愿成为了古神的追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