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弥菈老师说的很玄乎,总之大家都没听明白。白雪好奇的问道:“那个,是催眠吗?”
“不是催眠,正确的说是幻术。这几位都是我们教团擅长使用幻术魔法的魔法使,而他们精通的,是幻术中的梦境幻术。通过构筑梦境,能够展现出每个人心中隐藏的另一面。经历考验的话,会让自己的心灵变的更加强大。”
“还有哦,通过这个可以判断出一个人是否是侍从。”莎尔娜老师补充道。
“什么,老师你是说,用这个可以看出一个人是否是侍从?”张丘惊讶的问道。
一直以来,对于如何判断是否是侍从,只能靠圣徒自身的判断。而狡猾的侍从,混入教团或者帝国内部,也是常有的事。如果眼前这个装置能够判断一个人是否是侍从,可以想象有多么的重要。
“别想太多了,这个没你想的这么简单。”莎尔娜给张丘他们泼了一盆冷水,说道,“首先,这个仪器不能移动,因为布置太耗费时间。而且,启动需要至少三名幻术师,精通梦境构造术的,这样的魔法使整个帝国也就两只手数的过来。”
硬件方面的制约,是原因之一。另一方面,这个装置也不是百分之百准确。所以到目前为止,只是作为实习圣徒的历练场所。
“心灵的历练,更多的是对自身的拷问。你们在梦境之中究竟会遇到什么,没有人知道。正是因为能够展现心灵深处的另一面,一些侍从也会在梦境之中暴露出来。所有的实习圣徒都会经历这样的考验,这样做,也是防止侍从潜入到我们内部。”
“那帕弥菈老师,这个装置,有没有发现过侍从?”林布隆问道。
“有,从启用到现在,一共是六名,都是教团收养的孩子。”帕弥菈轻轻的叹息一声,“经过考验之前,我们都没有想到,这几个孩子会是侍从。”
好几个孩子,都是那么刻苦努力,深得帕弥菈喜爱。发现这些孩子是侍从后,帕弥菈只得亲手将他们击杀。但不管怎么说,她也和这些孩子朝夕相处,彼此之间早就有深厚的感情。这种被欺骗的痛苦,真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你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或许你们之中,有人就是侍从潜伏的。”莎尔娜老师面带严肃的说道。
“老师,这个玩笑开不得的。”白雪都有些不高兴了。
不过莎尔娜老师却说道:“我可没有开玩笑,你们都没有经历过这些,不明白被朝夕相处的同伴所欺骗的痛苦。说实话,我也不希望我的学生之中会有侍从,我相信你们不会让老师我失望的。但,如果你们之中有人真的是侍从,老师我会亲手杀了他,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
严肃的语气,让人丝毫不怀疑莎尔娜老师会做到。一时之间,大家面面相窥,气氛凝重。
“莎尔娜,别给孩子们压力。你们不要担心,她只是把最糟糕的后果跟你们说说。事实上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发现侍从了。或许是他们知道,自己会暴露吧。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有别的手段欺骗过去。总之,你们谁先来?”
张丘他们没有回答。帕弥菈虽然解释了,但张丘他们心里都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们这些人之中,会不会有人是侍从?
“听着,孩子们,互相信任也是非常重要的。你们的老师信任你们,你们也要互相信任。相信自己,相信你们的同伴。”帕弥菈看张丘他们心有疑虑,于是说道。
张丘听了帕弥菈这句话,突然松了口气。对啊,自己怎么可以怀疑同伴。身边的都是自己的朋友、伙伴,我应该信任他们。
“我先来!”
最先开口的是罗威,真让人意外。
“罗威?”张丘惊讶罗威居然想第一个去。
“干嘛?总有人要第一个,而且经历过这次考验,我相信我们也会更加的信任彼此。老师,你是想告诉我们这些吧?”
莎尔娜和帕弥菈都点了点头,罗威坦然走进魔法阵中。按照旁边幻术师的指示,半躺在一张躺椅上。幻术师将一些贴片,贴在他的额头之类的地方。做完这些后,他们分别坐在罗威的三个方向。
其他人都在外面看着。张丘相信罗威不可能是侍从,就是不清楚,他要经历的历练会是什么。
地面上的魔法阵亮了起来,三名幻术师都闭上眼睛。中间部分的魔法阵自动旋转起来,罗威突然觉得自己很困,眼皮上下打架。坚持了不到十秒钟,其中一位幻术师手中多了一枚铃铛。轻轻一摇,罗威彻底陷入了梦境之中。
眼前变的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就连自己的存在,都察觉不到。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像是过了一瞬间,眼前突然亮了起来。
这里是,公爵府的小花园,我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变小了。不对,不是手变小了,而是自己整个人都变小了。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此的真实,这真的是梦境吗。
“罗威,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啊?”
身后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罗威不敢置信的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位金发的少女,正一脸温柔的看着他。
“姑妈?”
蕾丽丝,也就是张丘的母亲。
罗威的父母,是通过政治婚姻走在一起的。他的母亲,是阿尔巴特侯爵第二个妻子,听说跟奥鲁托侯爵有些许关系。不过他的母亲在家族地位不高,不然也不会嫁给他的父亲做小妾。
幸运的是,罗威的父亲很爱她,并没有因为政治婚姻就嫌弃她。而他三个哥哥的母亲,也对她很好,家庭和睦。在他出生的时候,三个哥哥的母亲因病去世了。而他的母亲,本身就体弱多病。本来医生是不建议她把孩子生下来,但是作为母亲,她还是坚持生下了罗威。但却因此,卧床不起。
从记事的时候,母亲就一直躺在床上。恰巧那个时候,阿尔巴特侯爵的妹妹也就是蕾丽丝也生了孩子。蕾丽丝那时候干脆搬回了公爵府,照顾着两个孩子。
所以,罗威他有两个母亲,两个他都深爱着的母亲。
“怎么了,罗威?”蕾丽丝走过来,怀里抱着才几个月大小的琳薇,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在他身后,只有五六岁的张丘,躲在她后面悄悄的看着他。
“姑妈!”罗威突然抱住了蕾丽丝,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
蕾丽丝见罗威突然哭了起来,不由得有些手忙脚乱,“怎么罗威,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罗威擦了擦眼泪,“就是想你了,看到姑妈很开心。”
“我不是天天在这嘛。罗威,你陪陪小丘玩一玩,姑妈被他缠的没办法。你是哥哥,就替姑妈担负起哥哥的责任好不好?”
琳薇突然哭了起来,蕾丽丝不由得抱着她哄起来。
张丘走过来,拉了拉他的衣服,脸上有些难过,“哥哥。”
“小丘……”
“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
“为什么?”
“因为,有了妹妹后,妈妈就不怎么陪我玩了。”
罗威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姑妈只有一个,小丘你要学着让你妹妹。”
“唔,好吧。”
不知不觉,罗威融入了梦境之中。恍惚间,周围的天色暗了下来。罗威还是站在自家的花园,抬起头,两个月亮挂在夜空中。而最大的月亮艾提亚斯,此时一片血色。
“血月!”
罗威浑身冰凉,他疯狂的冲向自己母亲的房间。在门口,他发现了受伤的黑幽。房间内,他的父亲手持利剑,将变成侍从的侍女斩杀。而他的母亲,倒在了血泊当中。
他的父亲,抱着血泊中的妻子痛哭。罗威也在痛哭,那一夜,他失去了两个最爱的亲人。
又是一阵恍惚,罗威发现自己站在门外。他记得没错的话,这里是张丘的房间。推开门走了进去,张丘盘膝蜷缩在角落里,双眼麻木身体不停的在颤抖。
他记得这一晚,知道蕾丽丝被张浩杀死后,他把一切都归咎到张浩身上。连带着,也迁怒到了张丘身上。他记得那晚自己跑到张丘房间,对着麻木如木偶般的张丘怒骂,拳打脚踢。后面还是白幽听到声音,强行将他拉走。
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泪水不经意流了下来。他走到张丘面前,后者慢慢抬起头,眼神仿佛死了一般没有任何波动。
坐在张丘身边,静静的抱着弟弟。互相慰藉着,舔食着心中的伤痕。
“对不起,我的弟弟。对不起,姑妈。”
一声铃声,罗威睁开眼睛。他看到帕弥菈,正一脸柔和的对他说道:“孩子,感觉怎么样?”
“帕弥菈老师?”
“已经没事了,刚才都是梦。”
梦吗?如此的真实,让他不禁想回去。不过他心里清楚,姑妈和妈妈都已经走了。从椅子上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回到同伴身边,张丘好奇的问道:“罗威,你怎么哭了,究竟看到什么了?”
罗威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说,因为这个,只有自己体会了才会知道。”
“真的不能说?”
“不能,你想知道就自己上去试一试。”
“小气……”
张丘这边还在跟罗威聊天,千影已经主动坐上去了。同样的方式,在铃声响起后千影睡着了。这期间,千影的表情偶尔抽动,跟罗威那时候一样。最后在铃声中,千影醒了过来。
坐在椅子上,千影有些茫然。帕弥菈老师过去询问后,千影摇了摇头,不经意叹息一声站了起来。走到张丘身后站着,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
张丘他们也发现千影有些异常,都没有问。
接下来林布隆,他也是坐下十多分后才醒过来。醒过来的他,整个人仿佛更加的坚定了。
其他人也依次坐上去,醒过来的时候大都心里有些茫然。只有蕾雅,醒过来的时候一脸开兴的样子。走到千影面前,抱着她不撒手。不知道在梦境里,蕾雅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桐瞳醒过来的时候,失声痛哭起来。他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回到了那一晚。帕弥菈老师像母亲一样,安慰着桐瞳。
“小丘,到你了。”
张丘点点头,因为就剩下他没有坐上去。看到罗威流泪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有些犹豫。
罗威在身后,看到张丘犹豫的样子,他在身后轻轻推了他一把。
张丘回过头,罗伟对他说道:“去吧,珍惜梦中的一切。”
罗威说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张丘虽然没听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走到了椅子上坐下。同样的流程,在一声铃声后,张丘陷入了梦境之中。
就像罗威一样,他也回到了小的时候。见到了仰慕的父亲和温柔的母亲,总是以他姐姐自称的王梅,以及照顾他的罗威。
他很开心,但是心里面却明白,这只是一场梦。他想着,要是这场梦永远不会苏醒,该多好啊。
正当他抱着这个念头的时候,梦境来到了血月。他跟母亲妹妹坐着马车,去父亲在帝都外的住所。母亲是收到了父亲的信息,这才带着他们兄妹过去的。
就在路上,车夫变成了侍从。他们不得不放弃了马车,躲避了侍从的追杀,沿着森林奔向父亲所在的村子。
前进的路上,一艘失控的飞行船坠毁了。如记忆中一模一样,张丘带着妹妹逃走了。
他在一颗光秃秃的树下,看到了满树的乌鸦。这些乌鸦,每一只都有三只眼睛。哑的一声之后,无数的乌鸦飞向他。张丘抱着妹妹,躲避着乌鸦的攻击。
然后,乌鸦突然全部飞走。那一幕,再次出现在张丘眼中。父亲,手拿着母亲的头颅。
然而这一次,张丘站起来,走向了父亲。
“为什么?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浩没有回答,神色冰冷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绝望的头颅,张丘内心逐渐被愤怒占据。伴随着愤怒的,还有绝望、痛苦。原本只有五六岁的他,突然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月神长剑、月神软甲也出现在他身上。这里明明是梦境,可这两样就是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