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丘小心翼翼的把权杖和圣典帮菲迪尔放好,嘱咐他要保管好,这是教皇陛下交给他的,不要乱扔。菲迪尔满口称是,不过看他的样子根本就没听进去。
“教皇陛下挺疼爱你的啊,菲迪尔。”
“嗯,爷爷对我可好了。他还送了我好多书,让我多念书。大哥哥,我不喜欢念书,你跟我讲一讲外面的事吧。”
“外面的事?”
“对,外面的好玩的事,讲给我听听。”菲迪尔满脸期待。
张丘想了想,说道:“好吧,我跟你讲一讲我和我师父旅行的时候,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离开帝都的七年时间,张丘和他师父可以说走遍了整个西珐大陆。许多地方他都去过,也见识了许多奇特的事情。张丘挑了几件告诉给菲迪尔,菲迪尔听得眼睛都闪亮闪亮的。对于他来说,外面的任何一切都会感到新奇。
“哈哈哈,好有趣啊。大哥哥真的好棒啊,我也想跟大哥哥一样,到其他地方旅行。”菲迪尔想到了什么,凑到张丘身边小声说道,“大哥哥,你可不可以带我出去玩一玩啊?”
菲迪尔的这个要求,可把张丘吓到了,他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我要是带你出去,拉蒂斯大人会宰了我的。”
“我们可以偷偷的溜出去。就一小会,一小会好不好大哥哥?”菲迪尔伸出小手指,他就是想出去玩一玩。
“上次拉蒂斯大人,不是答应可以带你出去吗?”
菲迪尔撇撇嘴,很是生气的说道:“拉蒂斯姐姐骗人,根本就不肯带我出去。大哥哥,我知道一条秘密通道,我们从那里出去的话,拉蒂斯姐姐不会知道的。好不好嘛,大哥哥。我就是想出去看一看,就一小会。”
面对菲迪尔的哀求,张丘有些犹豫。他也知道这孩子自从被教皇陛下收养认定为圣子后,就一直呆在这里,唯一一次就是上次去参加皇家宴会。可是万一被发现的话,他能够想象自己要面对怎样的处境。哪怕拉蒂斯大人对他态度再友好,估计也会宰了他,他可是把未来的教皇给拐走了。
“菲迪尔,我不能偷偷带你出去的。你自己知道,我们只要离开这里,拉蒂斯大人一定会发现的。这样吧,等待会拉蒂斯大人来了,我帮你求求情,让她允许你出去,好不好?”
见他表情迟疑,张丘继续说道,“拉蒂斯大人不让你出去,也是担心你会遇到危险。如果你不见了的话,会让她担心的,你也不希望拉蒂斯大人为你担心吧。怎么样,我会帮你说的,拉蒂斯大人一定会答应你的。”
“好吧,我知道了。”
“菲迪尔真是好孩子,真懂事。”
张丘摸着他的头,比家里那个真是懂事多了。越是对比,他越喜欢菲迪尔,小一要是能像菲迪尔这么懂事就好了。
“那大哥哥,拉蒂斯姐姐回来之前,在多给我讲一些外面的故事好不好?”
“好,你大哥哥我遇到的事情可多了,我跟你说啊……”
这一讲就讲了一个多小时,张丘说的都有些口渴了。好在这时候,拉蒂斯回来了。
“抱歉我这么晚才回来。小丘,菲迪尔有没有为难你?”拉蒂斯一脸歉意。
张丘尴尬一笑,怎么没有啊,“拉蒂斯大人,能不能带菲迪尔出去外面一下?”
“去外面,圣殿外面吗?不行,是不是这孩子要你带他出去?菲迪尔,不要这么任性,知道吗?”
拉蒂斯瞪着菲迪尔,后者脸跟苦瓜似的。望着张丘的眼神似乎在说,你看吧。
“你误会了,拉蒂斯大人,是我自己的想法。菲迪尔他现在毕竟还是个孩子,我知道拉蒂斯大人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但这样着实有些可怜。实在不行的话,带他到附近转悠一圈也可以。”
拉蒂斯看着张丘,叹了口气说道:“你就别替他遮掩了,肯定是这孩子想请你偷偷带他出去玩是不是?”
张丘和菲迪尔都有些不自在。看他们的表情,拉蒂斯就知道自己猜中了,说道:“我知道这样关着菲迪尔让他很不开心,而且上次在宴会,我也答应过他会让他出去。可是,最近的情势有些不好,可能会危及到这孩子的人身安全。”
“是怎么回事?”
拉蒂斯坐下来,说道:“你应该知道,教皇陛下在好几年前,就因为身体原因隐退。在教皇陛下隐退后,教团内的事务就由五位大主教共同负责。而最近,教皇陛下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他的年纪太大了,任何常规治疗手段都已经失效。不知道什么时候,教皇陛下就会逝去。而到那个时候,菲迪尔就必须接任教皇的职位。”
“难道有人不想菲迪尔接任教皇的职位?”张丘似乎明白过来,“是那些大主教?”
拉蒂斯沉重的点点头,说道:“虽然没有证据,但你猜的差不多。五位大主教现在把持着教团,一旦教皇逝世,他们的权利就得移交给菲迪尔。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权利让给别人,尤其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大概在两年前,菲迪尔就经历过几次刺杀。有一次他差点身死,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度过危险。所以,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张丘看着菲迪尔,没想到这孩子经历过这些。看似优越的生活,却弥漫着杀机,张丘摸着他的头心里很是心疼。
“拉蒂斯大人,我想请问。如果菲迪尔接任了教皇的职位,刺杀是否会停止?”
“不会,没有那么简单。虽然我怀疑五位大主教,但究竟是谁指使的我并不清楚,也可能都参与了,我没有任何证据。菲迪尔就算成为教皇,恐怕情况也不会有丝毫好转,除非他能够彻底掌控教团。”
“难道五位大主教,就没有一个站在菲迪尔这边?”
“小丘,这么跟你说吧。本来教皇的职位,应该是在五位大主教之间产生的。在菲迪尔出现之前,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但谁能想到,教皇陛下会突然立菲迪尔为圣子。你这么聪明,应该会明白我想说的是啥吧。”
张丘点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如果他是五位大主教之一,也会不高兴。明明教皇职位应该是他们之间产生的,凭什么让一个小孩子来当他们的教皇。恐怕这些大主教心里,早就视菲迪尔为眼中钉肉中刺,怎么可能站在他身边。
“我跟太阳之子骑士团,对教皇忠心耿耿。但除此之外的其他人,我无法相信。想要菲迪尔死的人,可不少。”
不光是那些大主教,还有他们的手下。他们站好了队,结果发现中途冒出一个菲迪尔。可以想象,这孩子要面对怎样糟糕的情形。
“我不明白,为什么教皇陛下要这么做?”
“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既然是教皇陛下的命令,我只能去服从。只要我活着,他们别想伤害这孩子。”
菲迪尔看着拉蒂斯和张丘,突然说道:“大哥哥、拉蒂斯姐姐,我、我不出去了。以后,我会乖乖的呆在圣殿里的。”
不想让两人为难,菲迪尔相当懂事。虽然他还小,但不代表他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不能离开这里让他很失望,但他也不想让张丘和拉蒂斯为难。
看到菲迪尔如此懂事,拉蒂斯心里无奈的同时也很是心疼。仔细考虑了一番,她说道:“算了,今天就让你出去一次吧。”
“真的吗,拉蒂斯姐姐?”菲迪尔抬起头,满脸惊喜的问道。
“可以吗,拉蒂斯大人?”
“嗯,我也不止一次想过了,这孩子不能永远躲在这里。该面对的,还是得去面对。”
拉蒂斯站起来,对他们说道:“菲迪尔,你换一身普通的衣服。我会从骑士团里挑几个人,带你们一起出去。我就不信,大庭广众之下那帮人还敢动手。”
话里带着凌厉的气势,他们真要敢动手,拉蒂斯不介意让自己的剑带血。
“耶,太好了,拉蒂斯姐姐万岁、大哥哥万岁!”
“别万岁了,赶紧去换衣服吧。”
菲迪尔去换衣服的时候,张丘问道:“拉蒂斯大人,我师父他现在?”
“巴尔曼大人还在开会。他之前离开的时候,很多事情都积压,现在一下子要全部处理完,可能会花很长一段时间。我已经通知了他,等他有时间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好吧,谢谢你了拉蒂斯大人。”
有点遗憾,张丘心里面反而有些好笑。真想看看师父现在是怎样的表情,一定相当精彩。
此时正在月之圣殿与一群主教开会的巴尔曼,突然打了几个喷嚏。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混蛋,好像谁在说我的坏话。”
菲迪尔将自己一身白色的长袍换下,换成了普通的便服。看到他这身打扮,脑子里将他与小一重合在一起。真是太像了,他到现在都怀疑,两人是否是双胞胎兄弟。
年龄一样,模样也差不多。如果不是双胞胎兄弟的话,怎么也无法解释。
拉蒂斯也换了一身女性的修炼服,金色的卷发扎在脑后,腰间别着一把剑。在她的身后,是她挑选出来的太阳之子骑士。站成一排,每个人的衣着都不一样。粗略的算一遍,起码有二十来人。
“呃,这么多人?”张丘看到这么多人,这一大帮子走出去,那得多引人注目啊。
“放心,他们会在暗中跟着我们。”
似乎是看出张丘心中所想,拉蒂斯笑着解释道。
听完拉蒂斯的解释,张丘和菲迪尔都放下心来。否则这么一帮人围在身边,他们甭想好好玩了。
“大哥哥,我们去哪里玩?”
张丘看向拉蒂斯,后者说道:“既然答应你们了,想去哪里都行。”
得到拉蒂斯的同意,张丘回答道:“这样吧,我们去法尔切斯区。”
圣堂区这里到处都是教堂,菲迪尔估计没什么兴趣。法尔切斯区的步行大道,是整个格拉加尔最繁华的地区之一。
从三圣殿出来后,那些太阳圣殿的骑士便四散而开,只留下拉蒂斯一人跟在他们身边。张丘牵着菲迪尔的小手,菲迪尔小脸兴奋的通红,能够从圣殿出来,而且是跟张丘一起,这才是他最开心的。
“拉蒂斯大人,你跟我师父是不是很熟啊?”张丘问道。
“不光是你师父,你父亲我也很熟悉。”
张丘一阵尴尬,原来拉蒂斯早就知道他父亲是谁。
“接近菲迪尔的人,我怎会不去调查清楚呢。你父亲的事情,我感到很遗憾。他对我们很多人来说,都像是大哥一样的存在。那样的他,没想到会……”说到这,拉蒂斯叹息一声。
“我对于我父亲以前的事情,知道的很少。拉蒂斯大人,能跟我说说他的事吗?”
拉蒂斯想了想,回答道:“怎么说好呢。你父亲和你师父,在教团是最亲密的搭档。你父亲对所有人都非常友好,开朗热情,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不像你的师父,嘴那么欠,多少人想踹他一脚。”
张丘尴尬不已,原来师父以前是这样的人,“师父以前很讨人厌吗?”
拉蒂斯摇摇头,说道:“不是讨人厌,就是嘴欠。他最喜欢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这点真让人讨厌。”从拉蒂斯的语气来看,她显然也不止一次被撒过盐,“不过你师父人还是很好的,如果没有发生后来那件事的话。”
“我师父他,发生了什么?”
“你师父有一个弟子,名叫尤里斯,你知道吗?”
“弟子?”张丘惊讶不已,他从来没听师父说起过。
看张丘的表情,拉蒂斯就明白巴尔曼没有跟他说起过,“果然,他没跟你说起过。要不算了,我就不说了。”
“别这样啊拉蒂斯大人,都说了一半怎么不说啊。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我师父是你跟我说的。”
“那好吧,反正这事你迟早也会知道。在你之前,你师父有一个弟子,他很出色。你师父和你父亲都很看中他,把他当做未来的接班人培养。但是谁也没想到,一次尤里斯去执行特殊人物,失去了联系。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尤里斯已经成为了侍从。而你的师父迫不得已,杀死了自己的亲弟子。这件事之后,你师父就变得不像以前那么随便。”
“原来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师父他从来没告诉过我。”
“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这件事最痛苦的,莫过于你的师父。而因为这件事,你师父和你父亲似乎闹了矛盾,彼此吵得不可开交。”
“你是说,我父亲跟我师父吵架了?”在他印象里,小时候好像确实有几次吵的非常凶。
拉蒂斯点点头,具体原因她并不清楚。似乎是因为尤里斯的事情,张丘的父亲本来不同意巴尔曼的做法。但是最终,巴尔曼还是亲手杀死了尤里斯。因为这件事,两人的关系也出现了裂痕。
“那我父亲呢?”
“你父亲和巴尔曼大人,自那次事件后,就再也没有一起行动过。一直到,血月那件事。”
张丘一脸沉默,原来父亲和师父之间发生过这些事。师父虽然性格很恶劣,但对于自己的关心他是能感觉出来的。想必尤里斯在师父的心中,也是相当重要的。杀死自己的弟子,他无法想象师父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师父一直后悔,血月那晚没有杀死张浩。还不止一次在张丘面前提过,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没心没肺。没有杀死感到后悔,可万一杀死了,也一定更加痛苦。
拉蒂斯看到张丘沉重的表情,暗恼自己干嘛要提起这些事情。咳嗽一声,对他说道:“小丘,说起来,你父亲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吧。”
“哎?”
“我不是贝奥里斯帝国的人,出生在南方一个小国内。在我七岁那样,我的母亲突然杀死了我的父亲。那个时候我并不知晓侍从的存在,一直以为母亲是病了。母亲似乎还保留着对我的意识,所以没有杀死她。我将母亲藏在家里,到处想办法希望能够治好她。在我努力想办法的时候,母亲又接连杀死了好几个村子里的人。
直到有一天,你父亲来了。他找到了我的家,发现了被我藏在地下室的母亲。结果不用说,我母亲被杀死了。当时的我,将你父亲当做杀人凶手。想要杀了他,结果被他轻易抓住。”
“然后呢?”
拉蒂斯有些不好意思,她说道:“因为是我藏起了母亲,村里的人认为我跟我母亲一样是魔鬼,想要杀死我。是你父亲提出将我带走,不然我肯定会被那些愤怒的村民杀死。一开始我是很不情愿的,我当时坚持认为我母亲只是病了,她会好起来。你父亲也没有坚持说服我,而是带着我在外旅行了一年。正是那一年,我见到了许多跟我类似的情况。我才明白了我母亲是怎么回事,后来我被他带回帝国,接受了训练成为一名圣徒。”
“那拉蒂斯大人对我父亲?”
“小时候不懂事,知晓真相后我对你父亲心里只有感激。不管是你师父,还是你父亲,他们都承受了许多。我们就像是在追逐着他们的背影,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希望能够像你父亲他们一样。用自己的背影,支撑起我们前进的道路。”
菲迪尔听着两人的交流,突然啊了一声,说道:“啊,我明白了。拉蒂斯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大哥哥的父亲?”
哪怕是拉蒂斯,听到这句话也不禁有些脸红。好笑着揉着菲迪尔的头发,张丘则一旁解释道:“菲迪尔,这不是喜欢,确切来说应该是憧憬。对吧,拉蒂斯大人。”
“可以这么说。”
心底里面,当时少女的心思谁又能明白。
“我跟你父亲真正相处的,只有那一年。其余的时候,你父亲都跟你师父一起执行任务。直到他结婚的时候,才没有那么频繁的离去。”说到结婚两个字,拉蒂斯脸上有些不自在,“如果你想直到更多关于你父亲的事情,还是应该去问你师父。”
“我也知道,可问题是我那混账师父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叹了口气,至少从拉蒂斯口中,他知道了关于师父的事情,“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你了,拉蒂斯大人。”
拉蒂斯伸手摸了摸张丘的头,说道:“你跟你父亲长得真的很像,我知道你一直以来一定很不好过。你师父不告诉你,或许也是为了保护你。但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告诉你一切的。”
“我知道,因为我不能一直躲在我师父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总有一天,我会和他站在一起。不,我想成为师父他面前的背影。”
“不错,有志气,这才是他的儿子。以后,跟菲迪尔一样叫我姐姐吧。当初你出生的时候,我可是抱过你的。”
“拉蒂斯姐姐。”
菲迪尔也跟着叫了一句,拉蒂斯两只手分别摸着他们的头,“乖。”
“拉蒂斯大……姐姐,不要把我当做小孩子啦。”
“在我面前,你们都是小孩子。小丘,平时没事就多来找找菲迪尔,你们两个要像兄弟一样互相帮助,知道吗?”
“放心吧,拉蒂斯姐姐。我会把菲迪尔,当做我弟弟那样照顾的。”
“那我可以叫你哥哥咯?”
张丘拍了拍他的头,说道:“可以。”
“嘻嘻,哥哥哥哥,我有哥哥了。”
看到菲迪尔这么开心,张丘和拉蒂斯都很高兴。拉蒂斯最不放心的,就是菲迪尔了。菲迪尔在教团内,势力远远不如其他五位主教,甚至可以说除了他们太阳之子骑士团,就孤立无援了。现在有了张丘的帮助,等于把巴尔曼那几位使徒也拉了过来。在加上张丘身后的斯莱恩家族,甚至还有皇家的那位公主的关系。有了他们的支持,想必大主教他们也会收敛点。哪怕以后她出现什么意外,也可以放心。
她的这些小心思,张丘哪里知道。不过即便知道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反感。他也很喜欢菲迪尔,更何况现在菲迪尔都叫他哥哥了,他怎么样也不会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