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索拉夫人,请问瑞忆是?”歌琳修女带着疑问问道。
莫娜替库索拉解释道:“瑞忆她是团长的弟子,也是原先准备出演公主角色的人选。只是在半年前,她遭遇车祸去世了。”
“瑞忆·诃罗对吧,我也看过她表演的歌剧,非常的喜欢。当初听闻她的死讯,倍感遗憾。”
罗威是歌剧迷,对于瑞忆这位歌剧界的新星,自然不会陌生。
“是的,瑞忆姐比我大一岁,也是我的搭档。我的师父也就是团长,一直希望重新将《骑士曼德》搬上舞台,因此她选择了我和瑞忆姐做了男女主角的人选。这两年的时间,我和瑞忆姐一直都在为这次的公映做准备。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
在场除了当事人还有对这件事有所了解的罗威外,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层关系。张丘记得,夕姐姐还谈过这件事,当时她还觉得奇怪。难怪,原来是原来的主演因为意外去世了,公主的角色才会落在菲碧儿的肩上。
库索拉叹口气,这辈子对她打击最大的两件事。一件就是米雪不顾她的反对,离开了舞台。另一件,就是瑞忆的死。
得知瑞忆的死讯,库索拉当时几乎万念俱灰。绝望到什么程度,差一点就把自己一生的心血,库索拉剧团解散了。幸好那个时候,菲碧儿站了出来,希望她能够给自己机会,替代死去的瑞忆。
瑞忆、莫娜、菲碧儿,这是她找到的三个青涩的苗子。她们三个人身后,都有米雪当年的影子。菲碧儿虽然跟着她几年了,也上过舞台,但是真正担当主演却没有几次。因为她年纪还小,库索拉希望多磨练磨练她。
库索拉本来不同意让菲碧儿顶替瑞忆,但是菲碧儿恳求给她一个机会。并且当着她的面,表演了一段《骑士曼德》里面的剧目。
在菲碧儿的表演中,库索拉看到了她的天赋,也被她的执着和坚持所打动。而她也不希望就此放弃,于是这才决定让菲碧儿顶替瑞忆,成为该剧的女主角。
“菲碧儿,瑞忆姐的死确实是意外。当时我就在场,那是谁也无法避免的悲剧,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不是这样的莫娜姐,是我杀害了她。我、我知道我体内有什么东西,我答应了她的要求,害死了瑞忆姐。”
菲碧儿哭泣着,向库索拉述说这一切。
米雪和克雷斯塔主演的《骑士曼德》,第一次公映是在十年前。那个时候,菲碧儿才七岁。在朋友的带领下,她有幸观看了那场首映。年幼的她,深深的被那时的米雪所吸引。当时她觉得,舞台上的米雪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那优美的歌声,令在场的观众都陶醉了。这一晚,她喜欢上了歌剧。
在然后,因为一次意外,她被库索拉发现。不顾父母的反对,跟随剧团一边巡演一边磨练自己的演技。世界巡演的最后一站,是在东大陆的某个小国。
她还记得在那个国家的第一天演出,瑞忆姐和莫娜姐的完美表现,取得了空前的成功。现场的掌声欢呼声,就像海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在舞台后台的她,不知道多少次用羡慕的眼神望着舞台上,光鲜璀璨的两人。
跟随剧团一年多了,正式的演出却没有几次,仅有那几次也是配角。很多时候,她都是默默无闻的小角色。站在角落里,聚光灯永远不会落在她身上。
虽然她跟瑞忆姐、莫娜姐关系很好,但还是免不了羡慕和嫉妒。希望那个站在舞台上被灯光环绕的,是自己。
那晚演出结束,团长好好的表扬了所有人。并且对瑞忆和莫娜说,这里的演出结束,他们就可以回国了。回国之后,就要准备《骑士曼德》的剧目。
库索拉团长说过,公主的角色会在瑞忆和菲碧儿之间选一个。尽管菲碧儿知道自己机会不大,首先年龄就是最大的问题,她的经验比不上瑞忆。但《骑士曼德》是她最想表演的,她不知道多少次,做梦梦见自己成为了公主,在舞台上接受观众的喝彩。
明知机会不大,她还是悄悄的努力。每次演出结束,在宿舍里她都会悄悄的练习。所以得知这个决定,她很伤心也很失落。
库索拉看出了菲碧儿的失落,在会后单独和她谈过,安慰了她。说她现在还年轻,未来几年就是她的黄金时期,现在的她只是经验不够。
团长的安慰让她心里好了许多,只是心里还是难免有些难过。晚上回到宿舍也睡不着,坐在镜子前自言自语。
说着说着,她说要是瑞忆姐不在的话,就好了。
刚说完这句话,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你真的这么想吗?桀桀桀……”
“谁?”菲碧儿霍的站起身,看向自己的宿舍。“刚才谁在说话?”
一个人都没有,难道刚才是自己听错了,出现幻听了?
在菲碧儿身后的镜子里,出现了一位披头散发的妇人。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她用鼻子嗅了嗅菲碧儿,伸出长长的舌头。在碰到菲碧儿脸颊的时候,菲碧儿回过头看向镜子,镜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难道我听错了吗?”菲碧儿一脸苦恼,是今天自己太累了?
“你希望,我满足你刚才的愿望吗?”
“啊,是谁,到底是谁?”
这次她听的很清楚,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
“我问你,你想站在舞台上吗?”
“……我当然想,希望像瑞忆姐还有莫娜姐那样,站在舞台上,接受观众的喝彩。你,你是女神吗?”
“女神?对,我是女神。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但是这个愿望需要你付出代价,你愿意吗?”
听到这话,菲碧儿直觉感到不妥,但她没有多想。
“代价?怎样的代价?”
“对你来说微不足道,我希望能够暂时住在你的身体里面,可以吗?”
“你不是女神吗,为什么要住在我的身体里面?”
“桀桀桀,这不重要,可以吗这个条件?”
菲碧儿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难道你不是女神,是精灵?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
“那真是太感谢了。”
“你在哪,能不能让我看看你?”
“回头。”
菲碧儿一回头,看到一张惨白的脸孔。不等她尖叫,便失去了意识。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瑞忆在门外敲门,让她赶紧起床,不然团长要生气了。
自己正躺在床上,昨天晚上的事她还有一点印象。但是她觉得,这只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心里面并没有当真。没过几天,她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剧团上下都在为演出忙碌着。菲碧儿心里也想开了,努力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配角,甚至没能出场只能在幕后,她都尽心尽力的去做。每次演出结束,听到观众的掌声,就有一种成就感。
虽然心里还是很羡慕,但她相信自己,终究会站在舞台上的。
然后就是那一天,噩耗传来。当她听到瑞忆姐离去的消息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午还跟自己有说有笑的瑞忆姐,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没有经历过离别的菲碧儿,哭晕过去好几次。演出也被迫中断,整个剧团都笼罩在一片悲伤之中。
瑞忆的遗体,被送回自己的国家。剧团的众人则留在这个国家,接下来的演出都取消了。库索拉团长因为瑞忆的死,增添了许多白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时能够听到哭声。
团长没有子女,对她来说,剧团就是她的家。瑞忆、莫娜、菲碧儿这些孩子,就是她的女儿。瑞忆骤然离去,对她的打击相当巨大。无形之中,整个人也苍老了许多。
菲碧儿也相当悲痛,然而她没有与一个月前的那件事联想起来。那件事,她当作一个噩梦,早已忘却。
对她来说,瑞忆姐就是她的姐姐。那个一直照顾她,偶尔和莫娜姐一起欺负她的姐姐,永远的走了。紧接着她从莫娜口中听到,库索拉团长打算解散剧团。
这个消息震惊了她,她知道剧团对库索拉团长意味着什么。一年多来的相处,她已经喜欢上剧团的所有人。莫娜因为伤心,无意间告诉了菲碧儿许多事情。让她明白,团长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梦想。
于是,她主动找到团长,希望能够顶替瑞忆。用自己的执着,打动了库索拉。
看到团长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菲碧儿觉得自己做对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像瑞忆姐那样做到最好,但无论如何,她会为了团长、莫娜姐,以及剧团里的大家努力。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那个声音,又再次出现了。她告诉菲碧儿,她已经完成了她的心愿,希望她能够履行诺言。
这句话,让她想到了一个月前,她说的那些话。想到瑞忆姐是自己害死的,她几乎要崩溃了。如果不是想到大家,菲碧儿或许真的会疯掉。是她自己,害死了最喜欢的瑞忆姐。
这些事情她不敢告诉别人,然而那个声音开始不停的骚扰她,一直到现在。这就是她心里面所隐藏的,今晚她差点害死了杰哈德,她不想在伤害其他人,这才说出了这些话。
“对不起团长,我不想害死瑞忆姐的,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像瑞忆姐一样,我不想杀死她的。”
菲碧儿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些事情,大家都相继沉默。谁也没有想到,这其中还发生了这些。
听完这些话,库索拉叹了口气,紧紧的抱住菲碧儿。
“没事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她能责怪菲碧儿吗,不能。因为这并不是她的错,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站在舞台上,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想到一直以来,这孩子承担着如此多的压力,她心里就觉得自责,“难为你了,我心里明白,你比谁都更不喜欢瑞忆出事。”
“可是,瑞忆姐是因为我才死的。如果我没有答应她,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姐姐,你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是这样。要怪,只能怪那个恶魔,她才是这一切的黑手。”
杰哈德心里面,恨死这个恶魔了。
“对不起菲碧儿,我想问一下。那个恶魔提出的条件,只是想住在你的身体内?”
菲碧儿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她想要我的身体。可能是担心一开始提出这个条件,我不会答应。”
“奇怪了,恶魔要你的身体做什么?”爱尔莎满脸不解,“恶魔平时需要的,不是灵魂吗?”
凡是跟恶魔有关的,都会牵扯到灵魂。恶魔引诱人类,想要的就是人类的灵魂。这一点不管是哪个恶魔,都是一样。但是这个恶魔是个另类,居然想要菲碧儿的身体。不光是爱尔莎不解,歌琳修女也很疑惑。
“难不成,学姐你的体质有什么特殊之处?”白雪看着菲碧儿,说道。
“有这个可能,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你体内的恶魔才会盯上你。我看这样,明天我们对你的身体仔细检查一遍,查清楚这些事情。否则的话,可能还会有恶魔找上你。”
听到菲碧儿还可能会被恶魔缠上,莫娜他们都一脸紧张。对歌琳修女所说的事情,都积极配合。
菲碧儿经历了这些事情,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相当的疲倦。没多久,便睡着了。
“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父亲母亲会怀疑的。”
菲碧儿的事情,杰哈德还没告诉他的父母。离开之前,他向张丘他们再一次道谢,感谢他们的帮助。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忙,他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能否找到姐姐。
杰哈德走后,其他人也准备回去了。库索拉也要回去,将菲碧儿没事的消息告诉剧团里的其他人。她说了,第二天她会赶紧过来。至于莫娜,则留在教堂这照顾菲碧儿。
“呼,能够找到菲碧儿学姐,真是太好了。”张丘说。
“是啊。”
千影点了点头,如果晚一点,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已经叫白幽派车过来的,今晚真是累死我了。”
“是啊,没想到居然连恶魔都遇到了。菲碧儿学姐好可怜,她心里一定很难过。”桐瞳说。
“书里面记载,恶魔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引诱人类堕落。不过我还是没搞懂,为什么恶魔想要学姐的身体。”
“也许,她是通过这种方式,夺取学姐的灵魂。或者,真像你所说的,学姐的体质不一样吧。”
林布隆的话也有道理,一切等明天,歌琳修女她们检查完菲碧儿学姐的身体,或许就会真相大白。
白幽很快开车过来,将大家依次送回家。在车上,张丘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蕾雅说道:“蕾雅,米雪阿姨在家吗?”
“不知道啊,妈妈最近都很忙,偶尔会在家。”
“如果她在家的话,你把这些事情告诉米雪阿姨。”
蕾雅眨了眨眼睛,点点头。
罗威看了他一眼,张丘解释道:“干嘛,我只是觉得,米雪阿姨可能会帮上忙。”
“你还挺心细的。”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花了这么长时间,小一他们估计睡下了。
回到家,夕姐姐坐在客厅里看书。听到他们的声音,头也不抬的说道:“回来了?找到了吗?”
“找到了,发生了很多事情,等会我再跟你细说吧。小一怎么睡在这里?”
走到客厅,才发现小一睡在沙发上。身上披着一件被单,应该是夕姐姐给他盖上的。
“这孩子说要等你们回来,结果自己支撑不住睡着了。”
“托莉呢?”
“应该睡了。”
也可能还在房里研究笔记本的内容。
张丘把小一抱起来,对千影说道:“千影,你先洗个澡吧,我把小一送到房间离去。”
“好的。”
张丘抱着小一来到二楼,注意到托莉房间门缝透漏出灯光。这孩子,果然还没睡。
先到小一的房间,将他放上床,帮他把鞋袜脱了。外套也脱下来,都这样还没醒过来,睡的真够死的。
“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啊。”
帮小一换好衣服,他现在真的像一个保姆。
打量一下小一的房间。
“嗯,这个不是?”走到摆放玩具的地方,拿起一个布娃娃,“这个娃娃,怎么会在他这里。”
这娃娃是琳薇小时候的,一直放在这家里。后来千影帮他修好了,他送给了千影。估计是千影什么时候,把它给了小一。
摇摇头,这是女孩子的玩具,小一也不害臊。
回到床边,准备给小一盖上被单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轻轻撩起小一的上衣,看着他胸口他浅浅的伤痕。这个伤痕……不由自主的,用手指抚摸。
眼前出现了小一被一把剑,从背后穿胸而过的场景。而做出这一切的人,张丘没看清楚他是谁,对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当中。
“刚才那是?”
那场景一闪而过,究竟是什么。是幻觉,还是说曾经发生过的。如果真的发生过这些事情……张丘看着小一的脸,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你究竟是谁?”
盖上被单,张丘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后,小一睁开眼睛。异色的双瞳在黑暗中,发出妖异的光芒。他用手摸着自己的胸口,这个伤口,他自己也记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每次摸上去的时候,都会觉得很疼。不是伤痕疼,而是心里疼。
“我到底是谁?”
他也想知道这个答案。或许,那个和他有着一样面孔的人,会知道。
从小一房间出来后,张丘悄悄打开托莉的房门。果然,托莉正坐在书桌前,咬着笔头愁眉苦脸。面前有许多纸张,上面都写着一些内容。看着托莉愁眉苦脸的样子,张丘就觉得好笑。家里这两个孩子,经常给他一种大人的感觉。
悄悄走到托莉身后,看她究竟写什么。那笔记本就放在一边,托莉写的都是张丘看不懂的内容。类似的纸张有几十张,托莉整晚都在研究啊。
把脸凑过去,想看的仔细一点。托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张丘,气氛凝固了。
“啊!!!”
一声尖叫,托莉整个人从椅子上蹦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咻的钻到墙角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看着张丘。
几秒钟后,反应过来的托莉娇羞的说道:“丘哥哥,是你啊,吓死我了。”
不,我差点让你吓死了。
似乎是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过头了,托莉整个小脸都红透了。小小的尾巴在身后以极快的频率左右摇摆,充分显示了主人的心情。
一只手放在托莉头上,揉着她毛绒绒的耳朵。果然,尾巴翘了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抽风似的摆动。
托莉眯着眼睛,享受着张丘的抚摸。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张丘也知道怎么一些窍门。只要摸摸托莉的耳朵,她就会安静下来,当然这仅限熟人。陌生人敢这么做,托莉不咬他就怪了。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啊?”
“这几天,都光顾着玩了,进度落后了许多。对不起啊,丘哥哥。”
“有什么好道歉的,我都说了这事情不急。而且你不是说,这笔记本是用密语些的吗。”
托莉耳朵垂下来,失落的说道:“是的,现在我已经确定,这笔记本就是用密语写的。破译出来的内容,都是另外一种语言。破译出来的语言,我暂时还没搞懂是哪种语言。如果能够搞清楚的话,还是有破译的希望。”
阿威斯都能够破解,他们没有理由破解不了。
“是怎么样的语言?能给我看看吗?”
托莉摇了摇头,担心被张丘误解,急忙解释道:“丘哥哥,我不是说不能给你看,而是给不了。因为我破译的,只有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