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萍儿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脸色惨白,当看到那颗头颅高高飞起时,两眼一黑,双腿一软,便晕倒下去。
暗影迅速伸手扶住,单脚一勾,旁边的一把椅子便移到她身后,将她慢慢放在椅子上。
柳风南转过头,恰好看到这一幕,他铁青着脸走了进来。
暗影忙上前去,道:“属下担心还藏有刺客对夫人不利,让庄主分心。”
柳风南点了点头,他护自己妻子安危,当然无话可说,只是……
“庄主,这个人还没死。”
黑三站在门外,打断了柳风南的思绪,他身后的黑四单手拖着一个蒙面人,就像拖一头死猪一样。
这个蒙面人,就是躲在门边偷袭柳风南,而后被夺命暗箭伤了右臂的那个刺客,风南山庄哪有这么容易逃出去的。
柳风南走上前去,此人左臂已断,身上好几道伤口,右大腿一道伤口最可怖,被离魂钩勾住后强行撕开,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比起其他的伤,柳风南那一发暗箭真是太仁慈了。
这个刺客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受了如此重的伤,居然还只昏了过去,还有着微弱的气息。
这活着,比死还痛苦。
不过还好,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死的。
柳风南道:“看看他是谁。”
黑四应声扯下刺客蒙面的布,露出一副中年面孔,黑衣几人看了面面相觑,没一个认识。
柳风南冷道:“撬开他的嘴。”
黑四正要下手,黑九走上前道:“我来!”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离魂钩已钩入刺客的左大腿,入肉数寸,隐隐能听到铁钩撞击骨头声音。
“啊!”
刺客被剧痛疼醒,眼珠转悠着看了看四周,自知是活不成了。
黑九道:“说,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刺客惨笑道:“柳风南啊柳风南,你真可怜,得罪这么多人,谁来找你报仇,你都分不清。”
柳风南道:“老夫不用分得清,来几个杀几个便是。”
黑九手里的离魂钩轻轻一拉,说道:“你那两个同伙已经先去等你了,你若想死个痛快,我劝你还是说出背后的主谋。”
刺客重哼一声,满头大汗,道:“他们可不是我的同伙。”
这句话出乎大家的意料。
柳风南暗皱眉头,难怪在门口的联合偷袭不是那么完美,道:“他们二人是不是一伙的?”
刺客笑道:“不知道。”
黑九右手一拉,道:“你是谁?”
刺客一声重哼,痛到几欲昏厥,沉声道:“我…重要吗…智囊先生…也不会让我…活着回去…”
智囊先生,公孙亮!
这么说,此人是赵天龙派来的,赵天龙和公孙亮是三月初六来的,要柳风南拿藏宝图残图出来合作,被柳风南晾在客厅。
从十二连环坞总坛到风南山庄的距离来看,赵天龙回去后便派人袭击了长江一带的山庄生意分部,同时还派人前来刺杀柳风南。
对于赵天龙派人来刺杀,柳风南毫不意外,只是另外两人是谁?
黑八已经拎着那名暗器刺客的头颅走了出来,声音低沉,道:“这个,应该是唐门弃徒唐无欢。”
唐门!
在场的人均心神一震。
“哈哈哈哈……”
地上重伤的刺客听闻竟哈哈大笑,似乎非常开心,他用尽力气喊道:“唐门,哈哈,柳风南啊柳风南,我就在阎王殿等着你,哈哈…咳咳…。”
黑五丽声道:“一个弃徒而已,唐门不会在意。”
刺客强挤精神,道:“是呀!说不定还会感激风南山庄,哈哈…咳…”
柳风南脸色阴沉,比黑夜还阴沉,他知道唐门的规矩。
唐门的人在江湖上行走,受伤难免,但若被人杀死,唐门则会派出更多唐门弟子出来复仇。
唐门的人,只能由唐门人处决,哪怕是弃徒也一样。
唐门的人极少踏出江湖,擅长机关暗器毒药,让人防不胜防。
因此,江湖中人也默认了唐门的规矩,尽量不去招惹,即便招惹了,也不会下死手。
暗影走到前面来,大声说道:“什么唐门弃徒,这分明是飞刀门的弟子,谁要再胡言乱语,如同他一样!”
他话音刚落,黝黑的剑刺入地上刺客的嘴里,一顿乱搅,片刻,这名刺客的嘴便成了一个血窟窿。
众人默不作声,当知其后果。
“啊!”一声尖叫声传来,声音里充满了惊悚和恐慌。
竟然是阮萍儿。
她不知何时已醒来,刚走到书房门口,便看到了方才一幕,顿时无力地靠在门框上,方未瘫倒。
“啷当~”
暗影听见这一声尖叫,转头看见阮萍儿惊吓模样,竟也一惊,手中剑都握不稳,掉落地上。
他忙朝柳风南双膝跪地,头伏在地。
柳风南一愣,众黑衣也不明所以,互相对视,疑惑不解。
但暗影竟然就这样一直跪趴着,一言不发。
柳风南脑海里闪过好几道念想,隐隐猜到暗影心意,自己对这个妻子十分重视,暗影自责不应该让她看到如此血腥场景,故而跪求自己原谅。
只是,这江湖之事,本就血雨腥风,何必大惊小怪,未免也太在意她的感受了。
既然暗影如此自责,柳风南自然不会责备,朝阮萍儿道:“此人前来刺杀你我,即便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阮萍儿虚弱地点了点头,满眼惊恐,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柳风南暗下点头,心中对暗影方才的做法还是很赞赏,于是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将其托起。
众人散去,书房外又恢复了黑暗。
地上的尸体已被人挪走,连血迹都被冲洗得几乎没有任何印迹。
书房门口只剩下暗影一个人,连柳风南都离开了,他是抱着阮萍儿离开的。
任谁有这么个娇滴滴的妻子受了大惊吓,都会护送回房,并陪伴左右。
长夜漫漫,
天上的明月也被浓云遮住了光。
暗影就像一尊雕像,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两滴晶莹的水珠,从他那黑铁面具后滑落。
本来是温热的,但还触及地面,便已变得冰冷。
落入地面,融进土里,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