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想请教剑术。”静心居中,江沅虚心地听教。
坐在首座的曾茂盛抬起头,苍白的银发笔直竖起,如刺猬的刺尖。
眼神凌厉,释放出一道紫色电光,开口问道:“何为剑?”
江沅想了一下,回答:“剑就是剑,剑是兵中王者。”
“错,你那是凡人的理解,你太粗俗了,悟性太低。”曾茂盛劈头大骂。
他指着墙壁上的一把剑,这是师傅的少年时期所使用的剑,名曰“迟暮剑”。
灰色的剑鞘,黑色的剑柄,如同死寂一般,毫无动静。
与此剑的名字一模一样,迟迟暮暮,像是一位到了黄昏晚年的老者。
“我活了两百年,在我炼制本命飞剑之前,迟暮跟了我整整八十年。”
一说到这里,曾茂盛眼中出现异样,像是怀念以前的时光,有喜有悲。
“迟暮在八十年中,从未杀过一人。”师傅说着说着,指尖缭绕虹光,虚空把迟暮剑招来。
“一个魔头也没杀过?”江沅有些讶异。
修仙界中,有正魔两道,正道慈心宣道,而魔道心狠手辣,与正道对着干。
八十年的修行,怎么可能连一个魔头也没碰到,那是一个普通凡人的寿命。
曾茂盛抚摸着迟暮剑的灰色剑鞘,对着他说道:“每一个人,每一把剑都有各自的意思。”
“锵!”
迟暮剑一出剑鞘,发出清脆的剑鸣之音,响彻整个静心居。
剑身明洁光亮,不沾一点灰尘,虽然是世俗兵器,经过多年真气滋养,也变得锋利无比。
“有些人的剑是为了杀戮,不顾一切达成目的,也有一些人的剑,为了守护想守护的东西,才会拔出来,甚至几百年也不出剑。”
曾茂盛把剑收回去,继续讲解:“每个人对剑的理解不一样,这就是剑的本意。”
江沅听得糊里糊涂,似懂非懂,脑海中隐约多了一些东西。
“当你理解剑的时候,那你的剑术自然而然就会提高。”曾茂盛道,“我有点累了。”
看到江沅为了排位赛的事情,终于开始认真,做师傅也觉得欣慰,总算让这小子开窍。
“咳咳咳......”曾茂盛突然猛地咳嗽,一只手捂住嘴巴,轻轻摊开一看,掌心中都是血。
他看了一眼江沅,徒弟还在消化刚才的讲解,并没有发现他的举动,用一道真气去掉手中的血迹。
“既然你上进了,那为师就赠这一把迟暮剑给你,记得一切从简去重。”曾茂盛把迟暮剑扔出。
江沅一手接住迟暮剑,暗暗沉沉,看上去很低调的一把剑,却隐藏着强烈的神秘感。
“三个月时间,即便你剑术不怎么提高,那也没所谓,尽力而为。”曾茂盛双手背负,慢慢地走进卧室。
江沅手中一紧,为了师傅,也为了他自己,这一次的排位赛,他一定要尽他所能,全力以赴。
没错,江沅的性子虽然懒惰,可也有脾气的。
周长江,周皓月等人欺负到头上,一个想夺取师傅的产业,另一个想谋夺他核心弟子的位置。
他怎么能不生气,他要在三个月内提高剑术,到时候打他们的脸啪啪而响。
人嘛,总是有脾气的。
都被人修理一顿,江沅不是什么大好人,什么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的大道理,他不懂。
他知道,别让我找到机会,一定十倍奉还。
好啦,废话少说,一言不合就开始练剑。
静心居,方寸之地,江沅就施展了剑法,就是天泉峰的绝技——天泉九十九剑。
一套剑法施展,一式一式地涌出来,剑招施展并不快。
对于博大精深的天泉九十九剑,自己并不是很拿手,领悟并不是很深。
若不是有强大的天龙心法,恐怕他这点微弱的法力,支持不住这一套剑法。
一想到周长江他们,想要谋夺师傅的一切,剑法,随着心中的怒意,已经逐渐加速。
顿时,院落中剑意生寒,犹如过凛冬。
剑招慢慢收回,江沅一脸地无奈,轻喘着呼吸,手臂一振散去真气。
泪流满脸啊,泪流满脸啊。
太憋屈了。
江沅现在唯一的想法,便是泪流满脸,丢死人了。
以前不太认真,现在认真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发现自己的法力平平,气海平静如石,剑术嘛,也是平平的,没有一处骄人。
难怪,核心弟子的排名,自己是倒数第一。
平时懒惰惯了,并不是很在意,真在意了才发现自己的水平,让人泪流满脸。
要努力了。
骚年,再不努力就老了。
现在,自己被逼到这一个地步,想不努力也不行。
不废话,努力!
“大表哥,出招吧。”练剑术嘛,肯定是要找陪练,俗气点就是人肉沙包。
不过,陪练也不好找,找第二代弟子练手,那都是长老级人物,实力太高了,高得离谱。
随随便便一两招,灭了自己,绝对的实力下,什么都练不成,一点意思也没有。
(大表哥师傅黄少龙,抠着鼻孔说,灭你只需要一根手指头。)
普通弟子嘛,实力又太低,普遍都在筑基境三重左右,心法,剑法都没核心弟子好,这是一群菜鸡,哪里是自己的对手。
所以想来想去,除去无敌的和秒杀的,就剩下核心弟子。
飞天剑派中,也有小团队,一百号核心弟子分为好几个团队,各自抱团。
江沅熟悉的核心弟子只有那么一个,大表哥郭观海,拉着他来到静心居外的林子操练。
大表哥实力在筑基境六重,与自己相差不多,绝对是练剑小能手。
“要我陪练可以。”郭观海舔了舔嘴巴,“一个月内,师弟负责下山打酒,成不成?”
他们二人都是小酒鬼,平日里只有到灵剑山的山脚,附近的小镇打酒。
山上自然没有卖酒,可是仙家重地,怎么能卖酒,想喝酒的话,老老实实跑去下山打酒。
对于第三代弟子来说,不到旋照境,就不能御剑飞行,靠自己脚力下山可不是件易事。
“行。”江沅一口答应下来。
“师弟,你可要小心啦。”大表哥瞬间出手,一出手便是一道寒芒,影子闪动,好快的出手。
都是核心弟子,每个师傅自然对徒弟不藏私,学的是天泉九十九剑。
不过,大表哥法力充沛,压江沅的一个等级,出剑速度更早更快,先发制人。
“天泉勾月”“大海无量”“川流不息”“沙里淘金”“蛟龙戏水”......
“如鱼似水”“混水捞鱼”“海沸山裂”......
天泉九十九剑!!
这些招式精妙绝伦,深奥无比。
大表哥的手中,天泉九十九剑不停地使出,到处都是剑招。
而同样,江沅回击的也是天泉九十九剑,都是核心弟子,练得自然是天泉峰的绝技。
两者剑术不分上下,不斗法力,只斗剑招,剑影层层,虚虚幻幻。
江沅巧妙地发现,自己和大表哥交招的过程,存在一些破绽。
这些破绽时而出现,感觉有点怪怪,自己一眼便是看出来。
也许是剑法尚浅的缘故,有破绽也不出奇,也只是借机扩大自己的胜势。
要做到一击毙敌,根本不可能,等着自己破绽一出,大表哥的剑势更猛,胜势又被削弱。
为什么,剑招当中存在破绽,有点无法理解?
江沅一边练剑,一边沉思着。
剑招,一定存在破绽,天下间没有不存在破绽的招式,稍微一想就会明白。
世俗间流传一句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只要有极致的速度,就没有破不掉的招式。
或许,自己的速度再快一点,就能弥补剑招中的破绽,争取自身的优势。
回想之前的过招,像是重播一样,一幕幕地出现眸子中。
江沅找到每一个破绽,那些破绽基本集中剑招的后半段,也就是虎头蛇尾。
在处理剑招的尾端,自己存在一些操作上的失误,如果能把前半段的剑招,又或者加快速度,运用进尾端部分,那会如何?
剑招是死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死的?
江沅脑海闪过这一想法,努力想做到这一点,发现并不是容易做得到。
要顾及的事情太多,不过偶然成功几次,直接打反手,让大表哥手忙脚乱。
看来这种想法是对的,可以实施下去。
要用一招半式,结合后半部分的剑招,绝不容易,又或者用后半部分剑招,融合前半部分。
这样的剑招灵活性大大提高,可以互补破绽和缺点。
什么事情想起来容易,一旦做起来就难上加难。
所谓知易行难,就是这个道理。
一招一招地施展,古板至极,像是一个机器人不断重复动作,只能发挥威力,不能感受其中意涵。
这样的剑招练习,持续了五年,要一时半会改成拆招,用半招或者合招施展,用上去不是很顺手。
练剑到了这一步,江沅觉得自己到了瓶颈,是时候跟师傅讨教一番理论。
“师弟,记得喔,一个月的酒。”没有分出胜负,江沅就匆匆地走了,留下大表哥无奈耸肩,顺便提醒一句。
“好的。”江沅回道,心中的想法很多,隐隐约约有所领悟,跑回了静心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