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居。
绿草苍苍,石板铺路。
黄大叔正在打扫着庭院,这是师傅的管家。
他专门打理师傅的产业,所以师傅非常相信他。
“少主,你回来了。”黄大叔见到江沅回来,亲切地问候一句。
“黄大叔,你叫我江沅就好,老是少主少主,听得我好像仙二代。”江沅有点别扭。
“哈哈,少主真会开玩笑。”黄大叔哈哈一笑。
黄大叔并非是修道者,他不过是一介凡人,知道修道者与凡人间的尊卑之分。
自然不敢随便尊称修道者的正名,那是犯了大忌。
江沅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也知道黄大叔的脾性,问道:“师傅呢?”
黄大叔指了指卧室,道:“主人在里面,最近咳嗽得很,你要多多注意。”
听到这里,江沅点点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先进去。”
带着迟暮剑,江沅几步就推开门走了进去,留下黄大叔在后面,眉头紧紧一锁。
“少主,似乎有点不同。”黄大叔一脸狐疑,“或许是我错觉。”
站在卧室外面,江沅还没敲门,里面就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江沅嘛,你进来吧。”
江沅慢慢推开了门,师傅就坐在首座上,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小碗。
房内飘忽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再望一望桌子上的碗,江沅不由得皱一皱眉。
“师傅,你没事吧?”江沅有点担心,露出焦虑的神色。
曾茂盛摆摆手,声音平淡地道:“并无大碍,只是一些旧伤复发。”
望着师傅脸上的略显病态,江沅怎能相信他的话,但是师傅又不肯说,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江沅深呼吸一口气:“师傅,弟子想向你讨教一二。”
曾茂盛闻名一怔:“你要向我讨教?虽然为师现在的寿元无多,可不影响我的战力,而且为师是天泉十仙之一。”
说话之时,曾茂盛身上似乎散发出无穷的气息,江沅眉头向上一挑,这股气息非常熟悉,那是黑夜剑意。
师傅所领悟的一种剑意,就是黑夜剑意,隐藏黑夜,遁形黑暗之中,出手于无形无影。
给人一种非常神秘,诡异的感觉。
就连四周的花花草草都受到影响,鲜花都凋零无色,如被吸光生命力一般。
“你的剑术,与你的同一代核心弟子郭观海练练正好,那小子最近出任务,应该是这几天回来。”曾茂盛说道。
江沅摇头,坚定地说道:“还是想向师傅讨教一二。”
曾茂盛皱一皱眉:“你太急了,罢了,就让我看看你两个月的修行成果,是不是领悟了什么?”
对于江沅讨教一事,曾茂盛的心情并不是很愉快,平时他这个徒弟,懒惰惯了,难得现在因为排位赛的事情发愤图强,人变得勤快,这本来是好事,自然很乐意地看这事。
只是,练剑绝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急不来,一旦急了的话,反而容易陷入困境,被现有的剑术层次所困,导致剑术达到瓶颈,严重些还会导致剑术大退。
作为师傅,自然不想看到这一件事发生,他决定出手,这一次要好好地震醒他这个徒弟,让他循序渐进。
江沅一点也没有客气,手中的灰色剑鞘一转,一只手快速抓住剑柄,真气涌现,锵地一声剑鸣,一道剑芒射了出来。
面对自己的师傅,天泉十仙之一的大高手,如果客气了就对不住,根本是瞧不起人,太不像话了。
明亮的剑身闪烁银光,剑光闪过眼前,江沅这一手来去如电,剑速惊人,已经施展出“大海无量”这一招。
“好家伙,这剑速好快。”剑一旦出鞘,作为行家的曾茂盛自然看出他这位徒弟的底细,起码这一剑十分惊艳。
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明明这一招是大海无量,怎么给人一种则然不同的感觉,就好似一大波海浪覆盖,到处都是虚幻的剑影。
我不是眼花了吧?
我看到了一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曾茂盛在短短的一瞬间,心情猛地起伏,就好像坐了一台过山车,起伏不定,一会儿就到达了高潮。
剑意,那是水的剑意!
带有海啸一般的冲击,水之剑意的影子似乎出现在这一招当中。
曾茂盛面色愕然一变,怎么都不敢相信,不可能吧!
心中早已惊涛骇浪,比起那剑招中的波涛,还要更加凶猛巨大。
他领悟第一道剑意的时候,已经是一百零十五岁,而他这个徒弟,今年似乎才十五岁,就可以领悟剑意。
说出去,恐怕没几个人敢相信。
要知道,整个天香国内的修仙门派,在十五岁内修炼出剑意的修道者,只有那么一位......
飞天剑派的开派师祖——清华道人。
再试一试吧,抱着侥幸的心理,曾茂盛同样回了一招“大海无量”。
大海无量对上大海无量,同样都是水之剑意,水意化进剑招当中,没有水的软绵,却充满了极致的冲击。
大海无量是相当凶猛的一招,也是天泉九十九剑中,水系剑招的最强一招,剑势如海,而且破坏力相当之大。
两式大海无量狠狠地撞在一起,砰地一声,本来花丛草木之地,也不知多少花花草草被剑气余波,连同草地一起掀翻,如同大海一样盖了过去,全面性覆盖,没有一处是可以幸免,一片狼藉的样子。
显然,曾茂盛用的是与徒弟一样的法力,并非真的要取胜徒弟,而是想试一试徒弟的身手和剑术。
两式一对撞,空气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几乎透不过气,曾茂盛心中闪过了狂喜,想不到自己的徒弟,真的练成水之剑意。
这他娘自己都要一百多岁,才练成的剑意。
那么,再试一试其他招式。
此时,曾茂盛果断出手,率先出手一剑,这一剑其意绵绵,如同棉花一般,看似极其平淡,毫无杀伤力,但是懂得天泉九十九剑的,可以看出此招乃是“水意绵绵”。
此招表面平静,其实暗藏杀机,相当可怕。
江沅也立刻明白师傅的用意,抖手一转,同样也是一招“水意绵绵”,这一式的转变很快,剑势瞬息成形。
水意绵绵对水意绵绵。
“铛。”
这两招表面平静得很,当两招互相碰撞一起,除了一声金属抨击,也基本看不出类似大海无量这般的破坏力。
暗地里卸去了余力,周围恢复了平静。
果然,刚才的两式剑招中,的确存在水之剑意,江沅真的领悟剑意了。
想不到,想不到啊。
有意思,有意思。
自己这个徒弟平时懒惰惯了,没有想到,在关键的时候居然绝地大爆发,就好像爆发了他大脑中的小宇宙。
那可是剑意啊,就连第二代的弟子也未必领悟的透。
太不可思议了。
自己当年一百零十五岁领悟第一条剑意,当时他还被称为“天才”,可与自己徒弟一比,那简直丢脸啊。
江沅现在才十五岁罢了。
一百零十五岁和十五岁,这差距也未免太大了。
如果不是自己寿元无多,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这个徒弟,也是他唯一的弟子。
但是,江沅此时的表现出乎意料,却让自己的心稍微放下些,当然,不可能完全彻底放心下来。
曾茂盛问道:“天泉九十九剑,一共有多少剑?”
江沅答道:“两剑,一剑是水剑,另一剑是风剑。”
曾茂盛听后,哈哈大笑:“好一个双剑,水剑和风剑。”由于笑得太舒畅,反而使得他有些咳嗽。
毕竟他的身体并不太好,不过咳嗽也是值得,正因为这一个回答,明白这徒弟,彻底地明明白白领悟剑意。
当时徒弟请教剑术层次的时候,偶然提起剑意,当时并不觉得他具备领悟剑意的条件,毕竟剑意这一关太难了,困死了无数修道者,一旦领悟了,假以时日,随着时间的积累,断定称为剑术大师。
当时提到的,不过是让自己这弟子,有一个大致的未来方向。
结果却出乎意料,两个月的时间,江沅这弟子领悟了水之剑意,并把剑术提升上去,恐怕整个第三代弟子中,论剑术,没人是他对手。
曾茂盛十分开怀,能在晚年之际,有这么一位出类拔萃的弟子,真给他长脸,恐怕周长江的计划要泡汤了。
想到这里,曾茂盛不由得哈哈大笑,自从他的伤患复发,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笑过。
“这一次的核心弟子排位赛,我算是放心了。”曾茂盛说道,凭着十五岁就能领悟剑意这一点,他就不会被挤出核心弟子,保住这一位置。
曾茂盛激烈地咳嗽,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自己撑不住太久了。
时间,便如流沙一样,从指缝中溜走。
自己的寿命,还有长久。
原来的担心,现在都变得一切安心。
他这徒弟不是庸才,而是一名实打实着的天才,他的未来不可计量。
当然,这些事情,不会当着江沅的面前说出,而是一改面色,严厉地道:“你这个年纪,领悟剑意了,这点,为师也替你骄傲,只是修行一道,前路艰险,我辈修行于世间,凶险无比,切不可因为现在的一点成绩便骄傲自满。”
“是。”江沅点头,刚才那点小兴奋全部被浇灭,现在得到师傅的提醒,立即静下心。
这一次的排位赛,的确不用过于担心了。
曾茂盛双手背负,带着几声咳嗽,往卧室的方向过去,同时背对着徒弟说道:“滚蛋吧,该干嘛就干嘛去。”
“得嘞。”江沅露出狡黠的笑容,师傅都认可自己,所以一下子又变得懒懒散散的状态,恢复原来的生活习惯。
没事就睡睡觉,钓钓鱼,抓一只野味烧烤......过着比神仙还要快活的日子,又或者下山买桂花酒,偷偷地小喝一杯。
日子,过得无比悠闲。
这一日,江沅坐在林子外的一块巨石上,石头表面是凌乱的剑痕,手里握住一只木质葫芦,装的都是桂花酒。
在旁边,两道寒光掠起,这两道寒芒在空中不停地过招,时快时慢,剑浪翻滚,真气荡漾。
其中,一个攻势大开大合,完全没有防御的要求,只顾着一味进攻,另一个攻守兼备,剑势并不强烈,但防守极好,不让对手有机会突进。
攻势大开大合的就是大表哥郭观海,他完成了任务回来,据说被山贼头目狠狠地修理一顿,被路过的陈师兄救下。
陈师兄便是那一位攻守兼备的剑客陈家伟,他与大表哥一见如故,又是生死之交,便和江沅组成三人党。
他们的嗜好基本一样,都是喜欢吃肉,喝酒,以及斗斗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