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虎点了点头,沉声道:“此事是商王帝硕千辛万苦得来的消息,请我前去寻找,谁曾想,我到了那里,北幕一族已经满门被屠,而女娲神石,也不知所踪,所以我才发下修真通函,一来,为含冤惨死的同道雪恨,二来,寻找失落的女娲神石,以免落入歹人之手,为祸人间。”
元虎神情悲痛,似乎所说是真。
黄老爷听了,眉头紧锁,龙虎山虽然是名门正派,但掌门元虎真人一直行事狠辣,并不是易于之辈。
黄老爷也拿不准会不会是这元虎杀人夺宝,却并未找到女娲神石,而发下通函,寻找线索。
当下沉默不语。
北幕听到元虎竟要帮自己家族报仇,不由露出激动的神色。
眼中多了几分狂热。
元虎看着黄老爷道:“黄兄,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你了,你还没告诉我这少年是什么来历呢。”
黄老爷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北幕道:“这孩子叫逸手北幕,是北幕一族的遗孤。”
元虎大惊道:“什么。”
接着眼光死死盯着北幕,一脸的不敢置信。
黄老爷开口道:“真人,有何不妥吗?”
元虎察觉自己失态,连忙道:“没有,没有,只是惊讶,北幕一族,竟然还有人逃了出来。”
接着,不由开口道:“那他可知道女娲神石现在何处,灭族之事,又是何人所为?”
黄老爷摇了摇头,他已经问过北幕,北幕年幼,当时事发仓促,北幕惊慌之下,那里会知道仇家是谁,女娲神石更是不知失落何方。
元虎脸色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看了北幕一眼,北幕年纪虽小,却目光炯炯,隐带煞气。
元虎吃了一惊,似乎看到了当日围攻他的北幕族人凶狠桀骜的眼神,目光微凝。
元虎看着北幕道:“你叫逸手北幕?”
北幕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惧怕,盯着元虎,点了点头。
元虎看向一旁的黄老爷,开口道:“黄兄是怎么遇到这孩子的。”
黄老爷道:“大概收到通函后一两日,北幕一路逃到府城,饿晕在我家门前,我便让下人把他救了过来。”
元虎疑惑道:“蔑水之北距府城也有数百里远把?一个少年,是如何走到的。”
黄老爷一惊,这个他倒是没问北幕,也不由疑惑的看向北幕。
北幕看两人都望向自己,回想那天的场景,心头有些沉重,竟是一言不发。
元虎看向北幕,开口道:“你叫北幕是把?”
北幕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元虎道:“你想不想给你族人报仇?”
北幕眼中亮起光芒,死死盯着元虎道:“想。”
元虎道:“若是想为家族复仇,就要知道仇人是谁,你若是告诉我,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北幕怔怔的看了一眼元虎,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黄老爷和元虎都露出失望之色。
元虎皱了皱眉,开口道:“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北幕呆了呆,缓缓开口道:“父亲抱我逃出来的。”
元虎连忙问道:“你父亲呢?”
北幕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元虎再次皱眉,疑惑道:“你与你父亲是怎么分开的。”
北幕露出回忆的神色,隐隐有几分恐惧,缓缓道:“父亲带着我一路跑,一路跑,后面有人在追我们,父亲浑身是血,那人追的的很快,父亲把我丢下,我喊他,可他不理我,朝远处飞走。”
说罢,又喃喃道:“父亲为何丢下我,为什么。”
黄老爷面露不忍,叹息道:“你父亲没有丢下你,敌人紧追,你父亲只能将你放下,自己将凶手引开。”
北幕抓住黄老爷的手臂,急忙道:“那我父亲呢,我父亲会怎么样,他在那里,啊,黄老爷。”
北幕不过十二三岁孩童,齿音如玉,此时悲切急促的泣问。
令闻着伤心。
黄老爷眼中隐隐有些湿润,摸了摸北幕的头,沉声道:“你父亲,是个好父亲,你也是个好孩子,没事,有老爷在,没事的,啊。”
说着,不断安抚的拍了拍北幕的后背。
殿上气氛一时凝重,黄老爷和元虎都没说话,他们自然想的明白,北幕的父亲怎样了。
但是都没有说出了。
元虎出奇的没了先前的摄人气势,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北幕身边。
他伸出手摸了摸北幕的头,北幕眼里噙着泪,没有哭号,只是默默的流泪,抬头凝视元虎。
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只有狠戾与仇恨。
元虎暗暗点头,不由钦佩北幕一族,连幼小孩童都有如此野性,桀骜不驯,难怪会避世远居,这世上还有何人可令他们臣服。
元虎看向黄老爷,开口道:“黄兄带这孩子前来,就是为了问询此事吗?”
黄老爷也起身,他一直在注意元虎的神色,看出元虎确实不似与北幕灭族惨案有关。
便开口道:“也并非全是,北幕一族只剩下这一个孩子,我本有心收留府中,但北幕一心报仇,坚持要练修道之术,我虽略通一二,却难登大雅之堂,恐误了北幕遗孤,这才送来龙虎山,希望真人收入门下。”
元虎沉吟不语,过了半晌,开口道:“你怎知道我会收他入门。”
黄老爷笑了笑:“真人慧眼,你看这孩子根骨如何。”
元虎目光微沉,看了北幕一眼,开口道:“灵根慧骨,天纵资才。”
黄老爷笑的似乎更开心,缓缓开口道:“真人眼光绝顶,不愧为天下第一人,娃儿有真人这般评价,恐怕任何人不敢小觑,真人若是不收,我便只能将他送与云锦山了。”
元虎面色一怔,不由失笑道:“黄兄啊黄兄,不愧是朝堂上呆过的,求人都能这么理直气壮,佩服,佩服。”
当下看了北幕一眼,开口道:“如此资质,我龙虎一门怎能错过,这个弟子,我收下了,并且亲传。”
黄老爷大喜,面色恭敬道:“真人乃龙虎山掌门,当朝国师,有你这句话,我也算放心了,北幕日后,就有劳真人了。”
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黄老爷为了一个毫无瓜葛的灭族遗孤,不惜奔赴千里,只为帮这少年谋个好出处,此情此意令元虎心中有些钦佩。
当下元虎还礼道:“黄兄廖赞了。”
北幕在一旁听到元虎愿意收自己为徒,心中大喜,双膝一跪,朗声道:“多谢师傅,请受弟子一拜。”
说罢,“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元虎面露喜色,大声道:“好!”。
说着,将北幕扶起,仔仔细细的打量,北幕眼中透着亮光,眉目清秀,炯炯有神的看着元虎。
元虎满意的点了点头。
黄老爷躬身道:“真人,我所来,俱是为了孩子之事,既然事情已了,在下这就告退了。”
元虎一惊,开口道:“黄兄一路劳苦奔波,不如在我门中,歇息几日再回,你看如何。”
黄老爷开口道:“多谢真人盛情,在下心领了,只是来的匆忙,家中尚有诸多繁杂之事,还需早日折回,就不便久留了。”
元虎看他心意已决,不再强留,开口道:“好,我这让弟子送你下山。”
北幕在一边听说黄老爷要走,顿时流露出不舍的神情,拉住黄老爷的手道:“黄老爷,你就不能再多留几日吗,我不想你走。”
北幕说着,眼中隐有泪光闪现。
这个除了爹娘和族人以外,第一个情真意切关心他,对他好的人,他从心底里感激和亲热。
黄老爷慈爱的摸了摸北幕的头,眼中也有些湿润,叹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早一日,晚一日,何必在意,你好生修行,待日后学有所成,在下山看我不迟。”
说罢,冲元虎再次行了一礼,挥袖而去。
猛然离开黄老爷,北幕一时有些不适应,两人相处了月余的时间。
多多少少有了亲人的感觉,北幕才十二三岁,再坚强也还是个孩子。
顿时眼泪夺眶而出,“黄老爷,黄老爷!”哭喊着奔出门外,想去追回黄老爷。
可黄老爷已不知所踪,似乎从未来过一般。
云气飘渺,山风瑟瑟。
庙宇隐于山巅之上,不见红尘。
北幕失声哭泣,口中呢喃:“黄老爷。”
“黄老爷。”
“黄老爷……”
声音越发嘶哑,到最后,渐渐呼喊不出声来。
元虎默默矗立于大殿之内,饶是他心狠手辣,也不禁闻声色动。
过了半晌,北幕声音已经嘶哑,渐渐喊不出声音。
元虎缓缓走到大殿之外,解下身上的长袍,将北幕包裹起来,面色凝重而坚定的道:“孩子,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不用怕。”
话语简短,但从龙虎山掌门,国师元虎嘴里说出来,却充满王者霸气。
元虎的眼中露出一丝摄人的气势,也似乎有熊熊焰火,执着燃烧。
北幕抬起哭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元虎,元虎凶狠的气势给了他充足的安全感。
元虎抱起北幕,往大殿之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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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幕神情悲伤良久,静静看着师傅的厢房。
厢房宽阔明亮,打开窗户,外面是一片竹林。
微风随着窗户的打开,涌进房间,北幕脸颊的头发被风吹起,白皙的脸蛋,一双明亮的眸子,凝视远方。
竹林幽静,落叶无声。
身后传来脚步声,北幕回过头,元虎竟然亲自端着饭菜前来。
北幕一惊,连忙走上前去,接过元虎手中的托盘。
开口道:“师傅,怎么劳烦你亲自给我端饭,真是折煞徒儿了。”
元虎有些凶狠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开口道:“你初来门中,可能不甚熟悉,待你稍后自己都认识了路,就是你给师傅端饭了。”
北幕放下饭菜,跪下磕头道:“恩师在上,徒儿愿意给师傅端一辈子饭。”
元虎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点了点头。
开口道:“快吃把,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北幕谢道:“谢谢师傅。”
说罢,爬起来掸了掸膝盖上的土,端起饭碗,大口吃了起来。
元虎在一旁看着,脸上竟难得出现一丝和蔼。
看北幕吃的狼吞虎咽,不由摇了摇头。
良久。
等北幕吃的差不多。
元虎开口道:“吃饱了吗?”
北幕点头道:“吃饱了。”
元虎点了点头道:“以后在我门中,你就是我亲传的弟子,稍后你谷子师兄会带你去厢房,以后就跟你谷子师兄一同吃睡,没事多听听你谷子师兄讲道。”
北幕点了点头。
元虎面色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道:“你可见过女娲神石。”
北幕神色有些怆然,点头道:“见过,族中祭奠先辈时,会请出女娲神石举行祭礼”。
元虎道:“女娲神石是怎般模样?”
北幕想了想道:“女娲神石约有拳头大小,光滑圆润,散发五彩光芒,神圣异常。”
元虎点了点头,再次问道:“那你可知最后女娲神石去了那里?”
北幕摇了摇头。
元虎有些失望,目光中再次亮起炯炯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抬起头看了北幕一眼,笑道:“你家族之事,我会尽量帮你追查,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着,元虎冲门外道:“谷子,进来。”
门外走进北幕刚上山时引路的青年道士,身穿蓝衣,手拿拂尘,看来这就是谷子师兄。
青年道士目光文静,面容整洁,长身而立,躬身道:“师尊!”
元虎看了一眼谷子,指着北幕道:“这是为师刚收的弟子,以后就是你的师弟,你待他要胜过待你自己,明白吗。”
元虎语气平常,但平常的语调中带着一股锐气。
似乎天生说话就这般一样。
谷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北幕,点头道:“是,弟子谨记。”
北幕看到青年就是师兄谷子,当下起身行礼道:“师兄在上,请受师弟一拜。”
说着,躬身施了一礼。
谷子连忙回礼道:“师弟请起。”
元虎看了一眼两人,点了点头,道:“北幕,你就跟你谷子师兄生活,他自会教你门中规矩,待你熟悉几日,我请天光镜为你立仙根。”
北幕一惊,不由问道:“天光镜是何物?”
旁边的谷子面露惊讶,给北幕解释道:“天光镜是我门重宝,对凡人来说,可以脱胎换骨,是最上乘的入门仪式,可胜过常人修行十年。”
北幕也是吃了一惊,连忙跪下给元虎叩头道:“师傅如此厚待,徒儿铭记在心。”
元虎扶起北幕,面露欣赏,淡淡道:“你根骨奇佳,为师会倾力助你修行,切记要刻苦修炼,不得松懈。”
北幕重重点了点头。
元虎看了谷子一眼,开口道:“带你师弟去休息吧。”
谷子行了一礼道:“是,师尊。”
接着,转身对北幕道:“师弟,我们走吧。”
北幕对元虎施了一礼道:“徒儿告退。”
说罢,随谷子走出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