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而杂乱的小行星带在幽暗的星云笼罩之下显得模糊不清,就像有层层大雾挡在前方,拨开一层还有一层。
蓝莲花飞行的速度不是很快,它再经过两条加速轨道和一个小行星带,就可以接收到后土星球空间站的信号。
此时的罗衍,脸色蜡黄,两只眼睛像是死鱼的眼睛一样毫无生气,整个脊背似是被压弯了,如煮熟的大虾一样弓着。
他面前的舱内甲板上一片狼藉,不忍直视,他已经被折磨得够呛。他用口水轻微地活动了下喉咙,他觉得再来一次晃动,就得吐得一塌糊涂。
他没有坐在驾驶席上,而是自己把自己绑在了驾驶舱靠后面的圆凳上,左手拿着一把枪,右手拿着一把小刀。他有些担心自己一个控制不住,真会朝着驾驶席上的那个疯丫头开上一枪,或者飞刺上一刀。
那把枪是他的防身之物,名为“破虏”,是卡洛儿帮他从黑市上淘来的。枪身轻巧,便于携带,更重要的是还具有目标自动锁定功能,非常适用。
那把小刀是拉斐尔送给他的,名为“解牛”。小刀通体亮白,非常小巧,外形来看就像一把普通的水果刀,但刀身却遍布符文,这才是奇妙之处。
拉斐尔在刀身注入了特殊的魔法力量,根据符文的搭配,解牛刀可以变化成各种形状,可大、可小、可圆、可方,更强大到可以挡住子弹。罗衍爱不释手。
拉斐尔在第二次用雷电劈向他以做实验给南溪看时,曾经说过会补偿给他,果然补偿了一件非常宝贵的东西。
只是,除了这把解牛刀,拉斐尔还补偿给了他一个大活人——南溪。
当听说要带南溪一起离开盖亚六号卫星时,罗衍吓得下巴差点掉下来,脑袋摇得跟货郎鼓一样,可谓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
他坚决地表示,宁愿死,也不会同意带着那个疯丫头一起走的。
那个老头没有让他死,但是却很无耻地威胁了他。告诉他说,如果他不同意,就永远把他囚禁在盖亚六号卫星。这个威胁太具有伤害力了,他要是离不开那颗卫星,卡洛儿跟后土星球的星民铁定遭殃。
所以,他毫不犹豫,十分痛快地同意了。
“唉,完全不把我这个领袖当回事嘛……”罗衍默默地叹了一句,同时用满是愤恨的眼神瞪着占领了他驾驶席的南溪。
那个丫头自上了这艘飞船,只做了一件事,也只说过一句话,但是却一直在重复着做着、说着,差点折磨死他。
“10、9、8……5、4、3……”
罗衍无精打采地盯着手表,在倒计时,他已经找到了规律,知道猛烈的晃动将会再次袭来。他已经将腰部以下部位全部用绳子捆在了那把牢固的圆凳上,这是他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摔了四五次之后得出的宝贵经验。
果然,数到0之后,飞船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以极快的速度上下左右乱窜,毫无规律。罗衍下半身绑在凳子上,非常稳固,但上半身却被甩的像一块被拉长的橡皮泥,他真觉得骨头架子已经散的不能再散了。
这一次的猛烈晃动持续时间居然最长,足有两分钟。等飞船终于平稳后,罗衍身子一软,嘴巴里面已经开始吐白沫,然后便是翻江倒海一般往外倒……
“我问你,你到底跟爷爷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会那么坚决地让我离开?”南溪跳下驾驶席,丝毫不受刚才晃动的影响,稳步走到罗衍跟前,脸色铁青,脸颊两侧还有明显的泪痕。
罗衍嗷嗷地吐着,连瞪出愤恨眼神的力气都没了,嘟囔道:“你已经问过我……不下二十次了……我也……一直说过,不是我跟爷爷说了什么……是爷爷……他跟我说了什么……”
“哼!这句话你也跟我回答了不下二十次!那爷爷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南溪捡起罗衍掉落在地上的解牛刀,咬牙说道:“你要是再回答‘这是秘密’,我可就真下手了,才不管你是什么领袖不领袖的!”
“呵呵……”罗衍干笑两声,还能威胁一句:“有本事就捅死我啊……捅死我了,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算是跟那个疯丫头彻底杠上了,他现在已经不是答应拉斐尔要保守秘密的事情了,而是一种毅力的对抗。他就不信在这场非暴力不合作对抗中赢不了那个疯丫头,要是自己提前示弱,以后还怎么树立领袖威信。
“好!很好!领袖的气魄终于表现出来了!你赢了!我是不会伤你的,这样的话我就违背了爷爷的嘱托。”
南溪看着地上那堆呕吐物,冷笑一声,说道:“我看你刚才吐得很尽兴,咱们就继续再晃下去,这艘飞船还挺结实的,我觉得一直晃回你的后土星球一点都不成问题……”
一听这句话,罗衍彻底没脾气了,身体软的不能再软了。
他已经吐得五脏六腑都空了,即将枯竭干瘪,坚持了那么久,还是没有赢过那个疯丫头。
“好……好……你狠,你赢了……我说,我说……”
“哼!早这样的话,何必受这些苦?”南溪将罗衍的身体扶直了,右手抵在了他的额头上,“说吧。”
罗衍瞪着眼,极为痛苦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南溪再次冷笑一声,回道:“这样的话,我就能感知到你脑神经的活动频率,一个人在说真话和谎话时,脑神经的活动频率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够狠!”罗衍咬了咬牙,实在没招了,只能来回点着头。
不过,他既然决定要说实话,怎么也得给自己先赢回点面子。所以,他缓缓劲后立刻颐指气使了起来,先让南溪把他的呕吐物打扫干净,又让南溪帮他冲了杯热咖啡,然后又吩咐南溪帮他捶捶背捏捏肩。
至于前两项,南溪都很听话的去做了。当听到最后一项时,她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快步走向驾驶席,吓得罗衍赶紧赔礼道歉,直喊姑奶奶。
“我说你是白痴,你还不承认?你难道看不出来,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我手上吗?居然跟我谈条件。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啰嗦,咱们先晃回后土星球再说。”
说完后,南溪又补充一句:“爷爷既然让我离开盖亚六号卫星,肯定是深思熟虑过,我也认了。但是,我就想知道原因。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听到这句话,罗衍猛地坐直身子,挺直挺直的,满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咬牙切实地说道:“那你早说啊!让我白白受这种罪!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以为我得知原因后再返回去?如果想回去的话,我早就在无人机母巢那里撬开你的嘴了。我是在给你机会,你却跟我玩对抗。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只有三岁小孩子的智商?”
南溪生于、长于盖亚六号卫星,让她离开,岂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拉斐尔同样威胁了她,只不过是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只要南溪不离开或者离开后又偷偷回去,拉斐尔就死在生命之源的能量之下。
她最终只能伤心离开。
但是,她觉得里面必有天大的隐情。因为在她离开光明大殿时,只剩下了爷爷跟罗衍两个人。两个人肯定谈到了什么秘密,而且跟她有关,才最终导致她离开。所以,她一定要知道原因。
这一路上,罗衍越是保密,越是激发了她的好奇心。
而对罗衍而言,他之所以备受折磨还死守秘密,是因为他要让即将编造的谎言变得更加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