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安!”柏赫在玫瑰丛里尖叫,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加惊慌失措。
听到尖叫的缇安立刻奔跑过去,连着亚历山德里众侍卫也一同赶往玫瑰丛。
“不,你们不准进来!只能让缇安一个人来!”柏赫连忙下命令,语气失态的像一只被抓捕的兔子。
显然柏赫很清楚亚历山德里他们一定很清楚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是在逃亡的犯人,自己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留住他。
缇安一路奔跑而来,眼前的景象让她错愕不已,她努力保持镇静。
“嘘,”柏赫压低了声音语速很快的说,“听着,缇安,我的裙子被这些该死的玫瑰花刺弄破了。”
缇安显然看到了她的“裙下之臣”,她想了想恢复了淡定的神色,对于贵族之间来说,偷情是很正常的事情。
“小姐,我去马车里给您取斗篷,您不必惊慌。”缇安转身正要离去柏赫却叫住她。
“缇安,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二个人知道。”柏赫笑了笑,刚刚假装的惊慌的神色荡然无存。
“是的,小姐,您的裙子破了,这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人知道。”缇安虽然脸上带有失望的神色,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这个无理的要求。
缇安彻底离开后,凯特尔才从她硕大的裙撑下出来。
“不得不说,您真的很聪明。”凯特尔笑了笑称赞道。
“如果您是指我居然在裙子里面穿了马裤的话,我接受您的赞赏。”柏赫笑了笑,“果然说的没错,法勤盖尔下可以藏贵妇的情人。”
法勤盖尔,是最早时期西班牙人发明的裙撑,一般由铁丝或者鲸鱼须做成的,用来撑起大大的礼服裙。
“如果您希望的话,我当然可以这样做。”凯特尔笑了笑说。
“如果您觉得公爵会放过你的话,今天晚上我就在卧室等你。”柏赫不甘示弱的反驳道。
凯特尔想了想决定放弃这个危险的想法。
缇安从马车里拿来了斗篷,柏赫把它披在身上步履沉重的慢慢走上了马车回到了城堡。
城堡已经接近了黄昏,余辉倾斜在白玫瑰上,马蹄声哒哒哒的停在了偏庭院。
“缇安,去打扫一下房间,我希望晚上睡觉的时候卧室里有一束漂亮的红玫瑰花。”柏赫遣散了亚历山德里等人,开始吩咐缇安。
等到缇安也离开了以后。
她极其优雅的掀起裙子,凯特尔从里面走了出来。
柏赫和凯特尔并排走到庭院的花墙里,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隐匿在花墙里时,柏赫从袖口的里丢出了一个锋利小刀片。
“你,把胡茬清理干净,头发也削短。”柏赫毫不客气的说着,毕竟这里真的算是她的地盘了,多多少少有点骨气了。
凯特尔毫不犹豫照着她说的去做,剃完胡茬和卷发后,凯特尔看起来至少年轻了十岁多。
“弗兰克·艾德里,你记住,你是一个从勃兰登堡来的维特巴赫家族的骑士。你是来追随我效忠我的侍卫,至于身份信息由我来做,你现在就给我藏起来,直到你完全学会了维特巴赫家族的骑士礼。”柏赫认认真真的说,“你现在把匕首给我。”
凯特尔,哦不,现在我们应该称他为弗兰克,他把腰间的匕首双手呈上。
柏赫毫不留情的抓起它,一刀划在他的右脸颊上。
血溅在了旁边的白玫瑰花上,但是柏赫丝毫没有心软,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了。
弗兰克甚至没有眨一下他的眼睛,这点疼痛对他来说并不算些什么。
柏赫丢下他一个人回了卧室,疲惫是她只想尽快入睡。
缇安果然给她准备了一大束漂亮的红玫瑰,像是习惯了她奇怪的生活方式一样,她还贴心的为她准备了一大桶温水以供沐浴。
几名女仆帮忙换下残缺的裙子,解开束胸和腰封,换下法勤盖尔。
柏赫躺在桶里用大木勺子舀起水淋湿身体,玫瑰花瓣飘了整整一层。
柏赫渐渐在桶里睡着了,这不怪她,她实在是太累了。
第二天她是在床上醒来的,她蛮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是缇安给她换了睡衣抱到床上的,事实上公爵每天忙的都要冒烟了。
她从一早就开始着手准备类似于证件类的东西,毕竟要把凯特尔变成弗兰克并不只是靠着嘴说说而已。
她大概了解了一下维特巴赫家族的骑士团,这是一个古老的骑士团,大多都是依照传统的方式管理,她决定伪造一份信函,让弗兰克成为她的娘家骑士团之一的侍卫队。
福莱尔夫人已经回到了勃兰登堡,暂时没有人能够给她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了。
柏赫有点心慌,但在她极力克制住自己,毕竟她也算是效仿过蒙格里安伯爵情妇刺杀事件的人了。
她半倚在床前的长躺椅上,窗外的白玫瑰花露水未干,知更鸟在窗前停驻。
知更鸟?柏赫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哦对,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知更鸟在英国,爱尔兰地区很常见,是最早报晓的鸟儿,也是最后唱“小夜曲”的鸟儿,性格温顺但是对于侵略者有着强大的攻击力。
“那就,不需要什么证明了。”柏赫满意的笑了笑,起身端起身旁的红茶向窗外洒去。
不一会儿,窗外便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今晚,你便从城堡的大门进入。”柏赫颇为自信的说,“你要记住,你是我维特巴赫家族的骑士团侍卫队,受福莱尔夫人所托成为我的贴身侍卫,路遇强盗,信函丢失,所幸活着出来了。”
“您确定这样被人信服吗?”弗兰克有些怀疑道,毕竟一旦被抓住便只能命丧于此。
“剩下的就由我才做吧,记住,你欠了我一个重大的人情,哦上帝啊,真令人头疼。”柏赫摁着太阳穴眯着眼睛说。
夜幕降临之前,柏赫惊讶的发现缇安不再直视她,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她眼神闪躲并且带有强烈的讽刺感。
柏赫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从容的吩咐缇安给她换衣服然后去用晚餐。
缇安冷漠的说:“约瑟芬小姐,您应该不需要再穿法勤盖尔了吧。”言语稍带讽刺,但是碍于尊卑地位并没有要过于明显。
晚餐时候克里斯并没有来,所以餐桌上也没有覆盆子和蓝莓。
柏赫闷闷不乐的吃了几口勉强算是解决掉了。
“缇安,公爵现在在哪里?”柏赫问到。
“公爵在书房处理事务,”缇安语气生硬的说,“您还是早点休息吧。”言外之意就是让她不要打扰公爵。
“可是我有要事相商,不然明天整个诺森伯兰都会知道我养情夫这件事情,不是吗?我的缇安都在为这件事情生我的气呢。”柏赫不以为然的说。
“我可不敢讨论小姐您的私事。”缇安还是语气不善的坚持道。
“所以我更要去找公爵。”柏赫笑了起来,自信的像一只老狐狸。
缇安没有再说什么了,她带着柏赫去了书房。
柏赫敲开门,亚历山德里和弗兰克都在。
克里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但是已经没有昔日的温柔了。
“不知道小玫瑰花要怎么解释呢?要知道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克里斯端起红茶喝了一口。
“我是来说两件事情的,”柏赫很简明扼要的说,并没有一点慌乱。
“哦?但愿上帝保佑你说的话可以使我没有那么生气。”克里斯很是欣赏她的自信,像一只充满斗志的豹猫。
“首先呢,哦我是说我需要解释这件事情,不然第二天整个诺森伯兰都会知道尊贵的约瑟芬小姐是勃兰登堡的荡妇。”柏赫不以为意的说,“福莱尔夫人已经回到了勃兰登堡,她在那里有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而我是作为一个出嫁的大小姐来到了这里,所有她所能给我的陪伴是短暂的。”
说到这里,柏赫顿了顿,眼神里充满了忧愁和烦恼,确实这些勾起了她的伤心事,自从来到了这里以后,她没有一个能交心的朋友,她如此的思念亲人和家乡。
“所以,我一个人在这里的确是一个很孤单的事情,而公爵您也不能为了陪伴我而耽误事务。”柏赫稍微有点惋惜的说,“起码这里都是德伦斯的正经口音,连个勃兰登堡的小卷舌都没有,所以福莱尔夫人让她的侄子来陪伴我了。”
“那就是弗兰克,他早些年在勃兰登堡的侍卫队办事,加上我和福莱尔夫人很亲近,所以就派他来这里陪我了。”柏赫从身后拿来了一封密函,这是福莱尔夫人的笔记,上面写了她将会派遣她的侄子来这里陪伴大小姐。“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在卡斯特村的玫瑰花丛里遇到了他,哦,上帝保佑,我看到他的时候差点被吓晕过去,他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奄奄一息,我都没有认出来是他,所幸他看到了我叫了我的名字,我才记得前些年的时候在宴会上见过他。”
“那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呢?”克里斯半信半疑的问道,并且接过那封密函大略的浏览了一遍。
“那我就不知道了,上帝起誓,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被惊吓了之后晚上都没有能够好好休息,噩梦一直像幽灵一般缠绕着我。”柏赫努力睁着无辜的眼睛显得楚楚动人。
“这是因为我沿路受到了匪盗的袭击,他们抢走了我的钱袋和信函,还在我的脸颊上留下了这样的侮辱。”弗兰克单膝跪下显得格外的顺从和悲伤。
“这的确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亚历山德里说到,“但是,您为何将他…”他欲言又止。
“那是因为,一旦他光明正大的从玫瑰花丛里走出来的话,很多人都会看到我和一个男人单独在草丛里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上帝啊,这是多么糟糕的事情,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少女,甚至还没有完婚就被冠以这样不洁的罪名,我该如何面对公爵呢?公爵的名声也会因此蒙羞。”柏赫诚恳的说,“而且我是一位洁身自好的大小姐,因此我在法勤盖尔下面穿了适合乘骑的马裤,这一点我相信公爵您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这一点,我可以为大小姐作证。”缇安突然开口说道,柏赫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者满脸羞愧的避开了视线。
“的确,我也见识到了小玫瑰花的洁身自好。”克里斯特地用了勃兰登堡的小卷舌咬住了“洁身自好”这个词。
柏赫顿时耳尖通红,她回应公爵道:“不,您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样说。”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惹得众人莞尔。
“那第二件事情呢?”克里斯笑着问她,眼里恢复了昔日的温情,他把柏赫当成一个真正的少女看待了。
“那就是,我决定早点嫁给公爵。”柏赫眼神飘忽不定,并没有直视公爵,她现在心底很慌乱,这个代价太大了。
“那真的是件令人惊喜的事情。”克里斯惊讶的说道,但是同时他也有点疑惑不解。
“因为,我发现今天的落日非常的美丽。”柏赫笑着说。
这句话听起来很没有逻辑关联,其实正是因为柏赫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想了半天还是打算假装一个真正的小女孩。
但是同时柏赫很忧虑,结婚代表着她要一心一意的管理城堡和丈夫,要提防丈夫的情人和私生子,同时也要为维特巴赫家族谋算,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需要尽快剩下一个孩子。
说实话柏赫是不愿意那么早生孩子的,这及其不利于一个少女的健康,特别是她这个年龄大小的人,**官也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甚至容易造成流产和不孕。
克里斯知道她有心事,但是还是很高兴她能主动提出来这件事。
“那就让弗兰克来作为侍卫保护你好了。”克里斯上前摸了摸柏赫的头,他看着面前仅仅到自己胸膛的少女和蔼大度的说。
“所以,可以批准你可爱又无辜的准未婚妻去休息吗?要知道我已经连续几夜没有好好休息了。”柏赫悄悄打了个哈欠说道,她是真的累坏了。
“当然啦。”克里斯轻轻一提就把她抱起来走向偏殿的卧室方向。
缇安冷漠的看了弗兰克一眼,并且轻哼一声跟了上去,弗兰克摸了摸鼻子放下了心跟了过去。
这一夜,柏赫终于能够放下心睡上一觉了。
只是克里斯离开时却勾了勾唇角,看了一眼熟睡的柏赫,眼里失去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