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似乎读到黎微的焦虑,不只使用柔和声线,还刻意将脸上的笑增加百分之二十。
“您坐,我给您泡杯茶。”
黎微拉出椅子,威廉在柜台边坐下。她走到饮水机前,从抽屉拿出二只花茶包。冲泡的过程中,黎微偷偷瞄了威廉几眼。看这静坐在花团锦簇中俊雅的这个男人,的确就像若雅形容的—漫画里才会出现的二次元贵公子。上次在露台上惊鸿一瞥已经觉得他颜值升等,今天更近距离一看,根本拉抬整条街颜值都没问题。不过现在也不是赏心悦目的时候。黎微端出刚泡好热腾腾的茶走上前,心中还是七上八下。她将一杯热花茶放在男人面前。这时,从茶杯边滑出一张纸,二次元贵公子递出了一张名片。
他的名片?
净白色的一张小纸上印着一个深紫色logo和黑灰色油墨。黎微看见上面写着:盛然工作室,服装设计师…盛然。英文名william?
靠,连名字都像王子!
花店几十坪大的静逸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芬芳的花香味。或许是来自周围争奇斗艶的鲜花绿枝,或许是来自放置在柜台桌上的二杯刚泡好的热花茶。彩绘瓷杯中飘出袅袅轻烟,雾气缓缓上升,突然,屋内的声音也随之升高。
“您说拍摄封面?”
“是的。我们认为你可以担任。”
威廉回答,很平缓,然后举杯轻啜了一口茶。杯中清淡的雾气缓缓在威廉眼前飘动,更衬出他的宁静致远,更对比黎微反应的激动。黎微依旧睁着大眼。其实她刚刚差点就要惊叫,但男人散发的氛围实在太静逸,黎微只能强忍住叫喊频率,以免吓到他。黎微又看了眼威廉方才递给她的名片。
“这…好像…太突然了,我没有时间考虑吗?”
黎微感觉一股热流直冲她的小脑袋,完全无法思考。威廉看着眼前小姑娘如迷失丛林的惊慌小白兔,放下茶杯,经过沁香温润后的喉咙再次发出悦耳声音。
“我想,这工作其实很赶,也需要你,除非你有困难,否则何必拒绝。”
“嗯…”
黎微觉得威廉说得没错。
自己现在反正也还没有正式工作,花店打工也只是暂时,闲着也是闲着,的确可以试试。
“能否让我量个身?我需要妳身材尺寸。”
“现在?”
“刚刚提过,工作其实很赶。”
时间的确很赶,只剩二天,不对,经过昨天,几本上只剩不到24小时。即便如此,威廉的口气依旧不疾不徐。他在来这以前,还和alan推脱了一阵,最后被逼着才妥协,没有时间考虑的不止黎微一人。只是有人装逼的能力比较强。
威廉说完拿出皮尺和一个笔记本。笔记本约a5大小,是深棕色皮面的,光亮中带些褪色,应该使用不短时间了。
“麻烦站直并抬起手。”
黎微听话抬起手,却若有所思。威廉将皮尺俐落的在黎微身上不同位置移动着,然后尺寸被记录在笔记本上。
“你做决定都那么快吗?”黎微看着威廉突然问。
威廉纪录中的笔停顿了一下。他刚刚其实是反射性的回答,处理程序大概只用到小脑,黎微突然这样问,他反而顾忌起自己是否回答太草率。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事,如果不涉及其他人或事物,就按着自己的想法做。”
威廉说着又将皮尺拉开。
“也对…”
黎微点点头。威廉面对黎微认真丈量着,量到胸围时手指灵巧滑绕至黎微侧身停下,避免了前胸接触,这个细心动作让原本有些紧张的黎微松了一口气。
是个绅士…
黎微想起自己只有给人做过一次衣服,是高中时的制服长裤,那时的师傅量身很随便又粗鲁,和今天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头也要量?”
黎微皱着眉提出疑问,因为威廉的皮尺正围绕在她的头上。
“因为有帽子作搭配,我不希望少了尺寸。”
威廉气息离黎微好近,他身上飘着一股很有层次的香味,味道其实很淡,但黎微却感觉眼前一阵眩动。喔,不是味道,是距离,这男人靠太近了!黎微慌乱的眼神尴尬从面前男人的脖子移到左方,不经意地手一挥,翻动了桌上的茶杯。“哐啷”,杯里的茶瞬间溅湿桌上的羊毛桌垫。
“糟了!”黎微伸手。
“别动。”
威廉的皮尺正箍住黎微的头,画面有点搞笑。黎微不舍地看着上面已附着污渍的桌垫,那是老板娘心爱的威尼斯羊毛桌垫…
“别担心,没弄脏太多,待会用湿抹布擦拭茶污后,再用小刷子沾些清洁剂清洗羊毛,最后用半湿抹布重复擦拭晾干就可以了。”
威廉说话中并未停止过他的工作。
“说得那么仔细,你很会做家事吗?”
威廉很仔细的回答显然没让黎微放心,她仍不舍地望着她那可怜小桌垫。
“家事?那基本上是我工作应具备的,如果你要将它归纳为家事,我没意见。”
威廉精致的灰眸向上一转,悠悠说。他心想,自己能和家事扯上关系的大概只有缝衣服了…
约莫过了5~6分钟,威廉的资料完成了,笔记本上有数字有图案还有一些注解,看起来琳琅满目。威廉似乎很满意上面的数据,因为和那个怀孕女模的尺寸非常相近。他将笔收进口袋时,似乎摸到了些什么。
“对了,这给你。”
威廉从口袋拿出一个小指般大小的盒子,黎微面露疑惑。
“什么?”
“药膏。”
威廉目光转向黎微的双手。黎微还贴着ok绷(创可贴)的手指不自觉握起。很明显,她很惊讶。
黎微惊讶威廉竟然知道自己的手受伤。对于他何时注意到这件事她一点头绪都没有,楞了半秒才轻声说谢谢。威廉浅浅一笑。那天,他走到后院透透气,发现在小货车里的她。不过他没打算提在她睡梦中研究她的事。
“如果没问题,晚一点会有人找你详谈工作合约以及细节。”
“好……”
黎微点头。虽然答应了工作,但黎微的回应没啥魄力。威廉合起笔记本,礼貌告辞,准备步出大门离开。
“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黎微突然叫住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