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伯笑着,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坐下来,笑着对叶芸和龙子渀说:“你们既然这么帮了我,我不退钱,但也再帮帮你们吧。”
他说,他请来了西昌花卉市场的老总,让叶芸把合同的事,可以跟他仔细了解一下。
西昌花卉市场老总叫付凯军,是有个风风火火的中年人,理着平头,进来后大家寒暄完,立即进入正题。
叶芸见付凯军对七伯十分尊重,就放心地大胆说话。她先是介绍了一下背景情况,接着就表达了心中的疑惑:西昌花卉市场明明从红山镇花卉市场进了大批花卉,为什么在红山镇花卉市场的账面上一分钱的合同都没有呢?
她以为,付老板身边一定有人跟红山镇花卉市场内的人“做私活”。
付老板很震惊,并不知情,但他并不固执,打电话叫采购经理带着电脑过来。
采购经理年纪较大,估计快六十了。他到后,付老板也聪明,并不说叶芸和龙子渀是红山镇过来的人,而是直接问他采购花卉的来源情况。
那采购经理打开电脑,说了一下采购花卉的来源,其中,红山镇的采购占比,达到了百分之六十,五百万元。
“明年的合同签了没有?”付凯军问。
“这几天就要签,已经跟那边的人联系好了,报价单已经传过来,我看了,平均价格比今年高九个点。”采购经理说。
叶芸一听,就明白了,是这个采购经理与詹润洲联合起来在背后搞的鬼。
叶芸不动声色地从包里掏出一张红山镇花卉市场的最新报价单,递给付凯军。付老板何等聪明,立即会意,让采购经理把收到的报价单点开来让他过目。
龙子渀见付凯军一一核对,眉头紧皱。突然,他“砰”地一声,右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一字一句地说:“老邢,我这些年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因为,采购经理的那份报价单,价格平均比叶芸拿来的报价单报价要高出五个点不止。
付凯军把电脑推到采购经理面前。采购经理强作镇定,疑惑地对照,当即说:“这不可能,这一份应该是假的,他们是骗子,老板别上当啊!”
付凯军没想到采购经理会狡辩,转头看看叶芸和龙子渀,叶芸笑着问:“邢经理,你说刚跟红山镇花卉市场那边联系好了,是跟谁联系的?请您现在联系一下,我有话跟他说。”
“你是哪里的推销员呀?别忽悠付老板好吧?”
龙子渀抢着说:“我叫龙子渀,你现在打电话,跟对方说我的名字,然后我要跟那个联系人通话。”
叶芸不明白龙子渀为何要抢话,就没做声,静观其变。
邢经理毫不畏惧,立即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他也不提龙子渀的事,就把电话交给龙子渀。
龙子渀接过电话,见屏幕上面赫然写着“詹润洲”三个字,心里明白了,这一定是詹润洲伙同邢经理搞鬼。他把手机的语音点开,让屋子里的人都能听见。
“詹总啊,我是龙子渀!”
“龙......小龙兄弟,你你你怎么跟我大舅认识呢?”
听了这两句,叶芸恍然大悟,要是龙子渀不把话抢过去的话,她还真没法跟詹润洲这样硬气地说话。她心中佩服龙子渀的反应能力。
龙子渀说:“巧的很,我现在就在西昌市文昌菜馆跟你大舅和你大舅的老板吃饭,你大舅说想你了,就打电话聊几句呗。”
“哦,那小龙兄弟,您吃好喝好,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别忙,有事。你明年要跟你大舅这边签订购合同,是吧?”
“没......没有的事,我那是把公司的报价单传过去给大舅参考的,我没有......”
“这样,你别急啊,我核对了一下,你给的那个报价单,有误,叶总带了新的来,我们跟这边付董事长商量一下,如果行,我这边就签合同,但合同额还是记在你头上,奖金归你。”
“小龙兄弟,这......”
“但价格必须按照公司的来,而且必须挂在公司的账上,我们不能坑客户。同时,你要全年保证监督供货的产品质量,你看行吗?”
这一场对话,总共也就两分多钟,但是,对于邢经理和詹润洲来说,是过山车般的惊险。
叶芸听了龙子渀的话,觉得这个事,龙子渀处理得太好了。既把事实搞清楚了,让西昌这个花卉市场直接订购红山镇市场的货,又给了詹润洲台阶下。
挂了电话,龙子渀立即对付凯军和叶芸说:“付老板、叶总,我有个不情之请。付老板这边,请您不要为难邢经理、他可能受蒙蔽不知真情;叶总那边,也不公开詹润洲这个事。”
付凯军何许人,他已经猜到龙子渀会跟他为邢经理求情。
刚才,他明明听出龙子渀当面揭穿了邢经理与其外甥的假合同把戏:詹润洲与老邢合伙,由詹润洲在那边私自出货,合同章都可能是假的,合同当然也是假的,货也可能都是假的,但采购的钱,全部归这舅甥二人私吞了。
即便这样欺骗市场公司,龙子渀竟然还给他们台阶下,让合同功劳归詹润洲、奖金也归詹润洲。显然,龙子渀不想激化矛盾。
叶芸也完全理解了龙子渀的意图,心想这样是最好的方法,她自己也没想现在就跟詹润洲把矛盾弄太激化了。只要有詹润洲这个把柄在,加上昨天他密谋害人的证据,将来对付詹润洲,实在太好办了。
从文昌花卉市场方面看,新的合同透明了、价格也免遭坑爹损失,而且发现了邢经理这个内部大耗子。
付凯军也十分欣赏龙子渀的处事方式:他掌握了绝对的事实证据,却并不把事情做绝。
其实,付凯军也是惊出一身汗。他发现邢经理做假合同欺骗他,要按以往他的性子,非把此人打个半死丢出去不可。此刻,他觉得龙子渀这个方式更好:既不失去一个经验丰富的采购经理,又能牢牢控制住他为自己卖命,何乐而不为?
他冷冷地看着邢经理,说道:“老邢,你说,怎么办?”
老邢早就大汗满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有任何申辩,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