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自己并没有从那个盒子里见到那人,不,准确地说是那东西嘴里所说的真正的光明。打开盒子的那一刹那,她见到了世界上最绝对的黑暗。
“打开门。”
铁链划在地上刺耳的声音和打开铁门时的吱呀声把沉浸在回忆中的露纶拉回现实,似乎有什么人走进了暗无天日的水牢。
因为潮湿,水牢顶上不断地向下嘀嗒水珠,在齐膝的浑水里激起涟漪的同时在空旷的水牢里留下空灵而悠长的回音。
那个人在暗处盯着自己,毒辣的目光让她浑水不自在。
“喂,”露纶沉不住气地打破沉默:“你是谁?”
那人一步步趟水而来,露纶眯起眼睛,是他。
白浪慢吞吞地开口:“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露纶咬住下唇,闭上眼睛将头垂下去,一副拼命抵抗死不开口的架势。
“我在精绝军队的驻扎地看到了你带着青铜面具的奴隶,”白浪继续说道:“我派人拖住了玛琅的前锋,还让人守住了花雅城西的小门。如果精绝女王想逃回国的话,城西的小门是必经之地,但是我的下属在城西连一只苍蝇都没逮到。”
白浪一步步逼近她:“我能认为这一切跟你没关系吗?”
露纶抬起头:“她……”
她本来想问问澄玥的情况,仔细想了想又闭紧了嘴。
白浪细细地观察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你很担心她。”白浪试探地说。
“我没有什么人要担心,我现在更应该担心我自己的处境不是吗?”露纶飞快地转着她的小脑子,富犀说不定已经被控制了,没人来救自己了。她只能试图激怒白浪,哄骗他杀了自己,自己才能找到机会逃出去。
“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杀了我吗?”露纶说:“我要是死了,你的小情妇也活不了。说真的,”露纶嗤笑一声:“你是不是盼着我死呢,你盼着我是个骗子,这样,你就正好有借口理所应当地不用放血了,你怕为了她死,是吧?你这个懦夫。”
白浪摇了摇头:“你在激怒我吗?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理由,但是我不会杀你。”
毕竟这是现在他手里唯一一个可能与精绝有关的人质。
他没有告诉露纶战场上发生的简直不可思议的诡异事件——整个精绝军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现在鄯善王触怒婼羌神的流言蜚语在整个婼羌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四散开来——毕竟精绝千百年来都供奉那位传说中真实存在并屡次展现圣迹的神。
卢乾坐在龙椅上,大殿上静悄悄的。大臣、丫鬟、侍卫……百十号人挤在这半里地的大殿里,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那么,”卢乾打破了沉默:“现在还有人觉得市井流言可信吗?”
徐侍郎的人头还悬挂在殿梁之上,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
杀一个侍郎事小,可天子的雷霆之怒是实实在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