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熟悉的旋律,也许还有那些熟悉的故事和流传千古的传奇。
“轰.....轰.......”。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而且来的如此凶猛。耸然间,电闪雷鸣,狂风肆掠,整个大地好像都在颤抖。豆大的雨滴打在青瓦上“噼啪”直响,不一刻,从屋檐留下的雨水就在街道上汇成一条条小溪;宽阔的街道上早已不见行人,只有那沧桑的阁楼跟前树立的帘帛在风雨中肆意的翻滚。往日的这个时刻,夕阳还在西陲的天际散发这一天最后的光芒,可现在,遮天蔽日的乌云让黑夜提前到来,那貌似要垮掉的苍穹像一张巨大的盖子越降越低......
风声,雨声,雷声,这个世界显得如此“狂躁”却又如此“寂寥”。
风雨还未间歇,突然,一道闪电划破苍穹,巨大的“盖子”从中破裂,刺眼的光亮让黑夜迥然间变得犹如白昼。
“轰......轰......”
惊天的一声炸雷随后响起,余音还未消失,这时从街角处闪出一道火光,原来有一棵百年槐树被雷电击中,零星的带着火花的断枝掉到地上。“噼啪...噼啪....”的燃烧声打破了“安静”的街道,燃烧的火光也让周围变得明亮起来却又恍惚随时都可能要继续进入黑暗。忽然有一个黑色物体从树梢上掉了下来,“啪”的一声摔在树根旁边的水潭里,溅起的水花扑向旁边快要熄灭的火花,一瞬间,周围再次进入黑暗。火花熄灭的同时,从树上掉下的那团黑影貌似颤动的一下,随即隐约能听到一个声音:
“卧槽!我tm......也没有五孽不孝啊,怎么还能被雷劈着,救......命......”。
“命”还没喊出来就了无声息了。
......
风,渐渐小起来;
雨,也慢慢不再漂泊;
闪点雷声也越走越远。
路面上的积水也顺着沟渠流走缓缓流走,雨后的街道变得更加干净,石头铺就的路面偶尔让走远的闪电反射出零星的光芒。燃烧的树干早已被雨水浇灭,整个世界又进入了黑暗之中。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过了几千年几万年,时间从那团“黑影”来说也许已经没有什么切实的意义,因为......
“滴答......滴答.......”
一阵轻轻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缓缓的从街道的另一头向这边传了过来,慢慢走进了这个街角。
是一辆马车,马车上吊着一个灯笼,散发着朦胧的淡黄色光氲,马车前面坐着一个身穿麻衣的中年汉子,手上拿着一根藤条,面孔在灯光下有点泛黄,一张国字脸面无表情看起来有些呆板甚至有些木讷,并不有神的双眼盯着前方的道路,那眼神看起来好像对这世界没有一点希望和盼头。他手上拿着藤条,有气无力的无规律的挥动着,好像害怕多用一丝气力,感觉他根本就没想赶马,而是像在抚摸马儿的背一样。
马车的灯笼上写着个隶体“王”字,可想这马车的主人一定是王姓人氏......
马车经过被雷击的大树旁边时,一节被烧断的树枝正好掉了下来,又正好掉在马背上,前面拉车的马被惊到一跳,赶马的车夫犹如从梦中惊醒,使劲拉了几下缰绳,口呼“吁......”让惊马安静下来。然后跳下车把马背上的残枝拿掉,再看了下周围的环境。
“啊!”
“怎么啦,王安?”从马车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老爷,我们已经到了南大街了,好像这颗老槐树刚才下雨时被雷击了。”王安有些惊恐的回道。
车帘顿时被一双干枯的手拉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道:“被雷击了!扶我下来看看。”
叫王安的车夫迅速过来扶着老人伸出的手道:“老爷,我们快回府吧,小人听别人说树上有妖怪才会被雷击,这......”
话没说完就被老人打断:“不许胡说,快扶我下来看看。”
王安赶忙把老者扶下车来,关心说道:“老爷小心,地上都是湿的。”随即回身把灯笼拿到老者跟前。
老者来到树旁,抬头看了看,慢慢叹道:“听说这棵树是永元元年一个临致仕的太宰令种植的,到现在都一百多年了。百年古树都能一朝被焚,真是怪哉!唉,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是啊,老爷,小人以前就听说这棵树上有蟒妖,好像以前也被雷击过一次。”王安在旁边说道。
老者抚须摇头苦笑,淡淡自语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乎?”。随即又回头对王安说:“回府吧。”
“是,老爷。”
待老者上车后,拉动缰绳调转马头便要离开。突然,他看见离树旁不远的一个水潭里有一团“黑东西”。
“咦......?”。
“又怎么啦?”车里面的老者提高声音问道。
“老爷,那儿......那儿......好像有具尸体。”车夫有点惶恐的说道。
“一个死人有什么奇怪的,这几天你还见得少吗?一天到晚大惊小怪的。身处乱世,人命贱如草芥,等天明后,你和王福过来找个草席把尸体找个地方埋了吧,这么热的天,别闹起了瘟疫。”只听老者不高兴的说道。
“是,老爷。”车夫说着正要赶马离开。
突然,那团黑影貌似颤抖着轻微的动了一下。
王安用手擦了擦眼睛,随即小心的对车里面的老人道:“老爷,那人好像还活着。我好像看见他动了一下。”
老者听后停顿了一下,然后吩咐:“那你还是过去看看吧,看是否还活着。”
车夫应了一声从车上下来,拿着灯笼慢慢的靠近那团黑影。
走近一看,只见那团黑影穿着一身奇怪的黑色服饰,两只手都露出半截胳膊来,下身的裤子不知被什么东西挂烂,就剩几条布带缠绕在腿上。赤着双脚,脚上沾满了污泥,噢,应该是全身上下都是污泥,偶尔能看见暴露在外的肌肤被雨水泡得苍白。脸上也被污泥和树叶的混合物掩盖着,几缕血丝从口鼻里流了出来,气息微弱,眼睛紧闭并被额头上的乱发遮挡住。奇怪的是这个人头发竟然很短,浑身上下看起来很是有些怪异。
王安用手轻轻靠近那人的鼻端,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气息,又将手放到那人左胸,还有心在跳动。
王安回头对车里的老人说道:“老爷,这人还活着呢!”。
“哦?是个什么样的人?”说着老者也走下车向这边走来。
“是个少年人,看起来不像本地人。”王安说着赶紧把灯笼向老者那边照去。
老者走过来看了一眼,只见地上躺着的那人满脸血污,昏迷不醒。又用手轻轻把额头的发丝拨开,只见那人眉头紧皱,一脸痛苦,面孔苍白但豪无饥色,不像是被饥荒和灾难摧残得不成人样的那些流窜的难民。随即又拿起这人的手打开手掌,只见这双手手掌无丝毫老茧,手指细长但很坚硬,不像干过农活的人。
老者随意从这人的身体上检查后,觉得这人从服饰上和发肤上看起来颇有些怪异,但肯定不是低下层的农夫难民,看起来也不像读书人,也不像凡夫走卒,一时也无从去探求这人的身份。但他本是学孔孟之理、遵儒学之道的人,快临家门也没有见死不救之理。
随即起身对身后的车夫说道:“王安,回府之后,你再想办法把这人带回府里去,然后再去请东街的陈先生给他看看。”
“是,老爷。”车夫遵从道。
马车很快就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夏天的雨来的快,也走的及时。雨后的清晨显得格外凉爽,不知名的鸟儿一大早上就开始“叽叽喳喳”。太阳早已爬上了树梢,被雨水清洗过的树叶更加绿意盎然,大街上早已开始热闹起来,一群老百姓聚在昨天晚上被雷击的那棵老槐树下,七嘴八舌的谈论着这不同寻常的现象。
“哎呀,我早说这树上有妖怪,有一天晚上我路过这儿看见一条大蛇从这树上仰着脑袋对着月亮叫唤。那声音真叫人害怕呀!老天终于把它收了去。”一个声音响起。
“是啊,是啊,我也有一次看见几只蟾蜍爬上这树上,但是没看见下来过。”另一人也跟着起哄道。
“妖魔献身,看样子不是好现象呀,又不知哪里的人们遭了罪,前些年城外姜和村竹子开花,就闹起了黄巾贼,唉,也不知今年又会闹什么灾害.......”一个年纪稍显老的大爷说道。
经过人们的胡乱议论,这本很正常的现象渐渐被神化起来,这也怪不得他们,这个时代迷信本来就进入到了人们的潜意识中间,对于不能解释的现象就把它鬼神化。
人们正说的起劲,一个上了岁数的大爷走了过来,旁边的人赶忙都向他拱了拱手,都显得很尊敬。“李大爷,您老怎么来了?”路人都向他问好。
“都好几个月没下雨了,这场雨来的正是时候,什么妖魔鬼怪,百姓遭殃,都在这胡说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不用做事了吗?”这位姓李的大爷严肃的说道。
看来这位李大爷身份在这群人中威望比较高,大家听到他的训导,也不敢反驳,都窃窃私语的慢慢的散开去了。这位李大爷看到人群散去,自己在树下徘徊了一会儿,看着那已经被烧的只剩下树干的老树叹了口气:“也不知这场雨能不能解救中原的旱情。”说着也摇头离开。
原来今岁初始到现在,从关中到中原各地,一滴雨都没下,田里农作物大多都已被枯死,眼看一年的收成都将化为无有,各地农民望眼欲穿的想天公作美来一场大雨而不得。所以这一场雨对人们来说显得如此的珍贵,也使人们对秋天的收获再次充满了希望。
可这样的年头真的还有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