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资局的官员是文职。
大陆之上,大约只有五分之一的人有魔法天赋。这些有魔法天赋的人中,大约有四分之三能修习魔法,剩下四分之一则只能修习魔法剑,这都是由先天的魔法天赋决定的。总体来说,无论哪个国家,都不会把具有魔法天赋的人浪费在文职岗位上。
而默多,自然又是个特例。
物资局的司库官清阳就是一个三级魔法师。
魔法师划分十个等级,最低一级,最高十级。三级魔法师算不上优秀,但也不是遍地都有。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有足够的魔法力来看明白一些事情了。
把受伤的麦伦从物资局院子里拖出来后,气氛就明显不对。
魔法元素急速汇聚起来,以一种清阳从未见过的简单方式直接注入土壤。地面表层随之悉悉索索,酝酿出泥淖般的松弛感。这种没有吟唱的魔法发动方式,令清阳难以置信。
院子里的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魔法的与众不同,还傻乎乎地试图寻找吟唱魔法的人。
“不行,这么下去院子里的人就危险了。”清阳安顿好麦伦,向危险的土元素魔法边界走过去,大声冲里面喊道:“这魔法没有吟唱者!别浪费时间,快跑,危险啊!”
同僚里有几人冲过来,怒不可遏地要拉他走。“清阳,里面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管他们干嘛?”
“那个救下麦伦的少年还在里面呢!”
“我们现在帮不了他!你自己好好看看,”讲话的人一边协助其他人死命拖着清阳撤远,一边指向物资局院内——那儿的土壤正飞速形成一个个大小相似的旋涡,向下凹陷。它们宽比人肩,密密麻麻,让人看着都觉得晕眩。旋转的力道更是夹杂着混沌感,如同无数属意于吞噬的黑洞,将所能触及的一切嚼吧嚼吧咽下肚。
只片刻间,物资局官署的建筑、花圃、磊石路等等就被撕裂,四瓣儿变八瓣儿,八瓣儿变十六瓣儿,越来越碎,直至能够被旋涡一口吞下,便深陷下去。
“我一个不会魔法的人,都能看出来,这种广度,这种威力,至少是个八九级的顶级魔法。你一个三级魔法师能干什么?”
“我……”清阳还是不甘心。他死死看着那边的土元素魔法旋涡,看着官署碎裂吞没,拼命想找到能救人的办法。
忽然,一道冰层覆盖在漩涡之上,凌空铺出一条通往物资局院落外的冰道。
清阳刚振奋起精神,就失望地发现,是警备营士兵们正踩在这个悬空的冰道,急抢着斜身滑行出来。冰道上,警备营士兵的身影人数减半,兵甲不整,脸上更是沾污带血,极其狼狈。眼见就要成功逃脱,警备营士兵们脸上都浮现出逃生的急迫和期望,可就在当先一人快要冲出土元素魔法边界时,下方的土壤旋涡忽然绞着力道钻出地面,直接轰碎了上方冰层。
冰道上的警备营士兵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被土壤旋涡吞噬。
也几乎是同时,原本隐在地下的旋涡纷纷冲出到地面上,自旋的力道逐渐缓下来,形成一个个突兀于地面上的土锥。
整个地面终于平静了。
魔法元素安定下来,乖巧地待在这些土锥中,没有了之前的狂虐。只有空寂无人、也没了任何建筑痕迹的院落,在昭示着它们片刻前令人发指的作为。
清阳担心那个从警备营士兵手中救下麦伦的少年,他让其他人等在外面,独自一人先闯了进去。
亚岚站在土元素魔法的正中央,把清阳和别人商量进来救他的事儿都听在耳朵里了。按理说,土元素魔法只是停滞了,并没有消散,这时候闯入魔法范围内,并不明智。不客气的说,清阳来“搭救”他的行为,冒了极大风险。
亚岚叹口气,想了想,迎着清阳来的方向走过去,笑眯眯冲对方招手说:“呦,这位大人,您没事儿可别往里边来。这虽然是我的魔法,但如果掌控上稍有差池,可是会误伤的。”
清阳先是被忽然冒泡的亚岚吓了一跳,又被“亚岚施展了这个魔法”的事实弄得吃惊不小。他飞速在权限系统里查了一下亚岚的身份——哦,原来是默多的学生啊。默多学院的水太深,里什么人物都可能有。像什么不吟诵就用出一个八级魔法来的人,在默多学院里藏上一两个也属正常。
清阳心里稍松口气,看了一眼原物资局官署(现在已经被料理成空白的未使用的建筑用地了),板起脸问道:“既然是你用的这个魔法,那,我物资局的资产和文件损失,你怎么赔?”
“赔你们东西其实不难。”说着话,地面探出一缕类似蜥蜴舌头的东西,将某个物件递给亚岚。亚岚接过物件,一甩手丢给清阳。
竟然是清阳落在院子里的魔法石终端。
“大地之母可不是什么破坏性的魔法。”亚岚走到某个土锥边,伸手在上面一晃,土层剥开,露出一张人脸。
清阳一眼认出,这人是刚刚那队警备营士兵的头目。略仔细点儿探查,会发现,除了呼吸外,他所有的人体机能都在正常运转——还活得好好的呢。这会儿,随着亚岚剥开封闭他面部的土壤,他的呼吸也在一点儿一点儿恢复。
亚岚在这个士兵头目脸上拍了拍,说:“喂喂,给我清醒点儿,我有事儿要问你。”
“你……”士兵头目努力回想着之前的事儿,试图理解自己的处境。“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妨碍我们行使公务?”
“公务?”亚岚还没开口,旁边的清阳就讥讽道:“只怕是惦记上我物资库里的东西,想趁火打劫吧?”
士兵头目咬牙坚称:“我有命令,议会直接签发的命令!我是在执行公务!”
“唉你等会儿,这是我的俘虏,我应该有有限讯问权吧?”亚岚按着试图理论的清阳,把他推到一边,反手从腰间拔出了那把墨黑的半手剑。“我问你,这柄短剑,你从哪儿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