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雨生的话,男子眼角直抽抽,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良久不语。
赵雨生笑笑,开口说道:“如果不出所料,阁下应该就是最近闹得大燕天下沸沸扬扬的盗宝之人吧?”
男子目露戒备之色,冷哼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便是相当于默认了。
“是的话挺好,不是的话也不差。我看阁下的面相必然不是良人,一并拿了,交给官府,说不定还能换个前程。”赵雨生说道。
男子目露寒芒,冷声道:“你且来试试?”
赵雨生微笑着摇摇头。男子见赵雨生似乎无意出手便要转身离去,刚走不到两步,身后传来赵雨生的声音。
“庞统领,不如你将那宝物交给我如何?我保证不拿它去换赏?”
男子身形一震,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惊愕地看这赵雨生。
“十七年前,飞虎军与赤蒙汗国在雁门之外交战,战后其统领庞勋失踪,失踪之时庞勋是宗师境界,和朝廷布告上所述一致。我在想,人在山穷水尽之时最愿意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所以我才有了个猜测。”赵雨生既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在解释对方的疑惑。
庞勋仍处于被对方道破真名的震惊之中,听到赵雨生的解释才慢慢缓过神来。面色有些复杂,“你很聪明。”
“庞统领过誉了,在下一点小聪明而已,不足挂齿......如何,考虑一下,由我来保管那个至宝,前番的保证依然作数。不过庞统领最好早做决定,若是惊动了屋里的人,那在下也只好将至宝强夺下来拿去换赏钱了。”赵雨生笑道。
庞勋这时才开始正眼看待赵雨生,难怪刚刚这个年轻人不愿意与自己动手,原来存着独占定海珠的心思!若是有第三只眼睛看见了,这青年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保住定海珠。
“我如何才能相信你?”庞勋说道。
“阁下还有其他选择吗?”赵雨生回道。
庞勋上下打量了赵雨半晌,盯得赵雨生都快发毛了,才淡淡吐出几个字:“你太弱了!”
赵雨生郁闷地快吐血了,有必要这么实诚吗?说得委婉一点不行吗?赵雨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道:“但是你现在打不过我。”
庞勋默然,赵雨生说的是事实,虽然自己全胜之时的境界是宗师境圆满,即便是大宗师来,庞勋也能与其战上几招。但现在自己身负重要,全凭一口内息吊着。若是勉强一战,最多发挥先天战力。
眼前这青年,虽然自己从他体内感受不到内气或真气的存在,但是能勉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力量,与自己初入先天之时所差无几,与之对战自己并没把握。
沉默了片刻,庞勋长叹一声,慢慢地从怀中抛向赵雨生,“这是定海珠,我也不知有何用处,但是赤蒙很看重它。”
赵雨生疑惑道:“你没事去偷一个不知道用处的东西干嘛?”说着便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颗类似珍珠的珠子,在月光照耀下,定海珠表面泛着阵阵流光,“原来至宝的名字叫定海珠?我还是第一次听闻。”定海珠这名字让赵雨生联想到前世神话故事里的十二定海珠,那是截教大神赵公明的法宝,在封神量劫中为燃灯道人所得......如果这个定海珠和传说中的法宝定海珠是同一件的话,那这个世界的水也太深了。
“虽然我不知其用处,但听赤蒙中人所说,仿佛与某种祭典有关。或许是某种钥匙。”正在赵雨生想入非非之际,庞勋继续说道。
钥匙吗?这倒是有可能,谁说钥匙必须是长条形的?圆形的不行吗?赵雨生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个说法。
“那庞统领因何想到把它盗出来?”赵雨生随口一问。
不料庞勋却闻言一滞,脸上相继浮现出追忆与憎恨的神色,许久之后,才正色说道:“为什么?因为对手是赤蒙!是我大燕的敌人!赤蒙铁骑的马刀之上沾染了我大燕太多同袍的鲜血!若能做些事使其弱之,又因何不为?”......
庞勋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今日之后神州大陆之上便再无庞勋此人!赵雨生目视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你倒是对大燕一腔热血,但大燕看上去好像并不怎么领你的情。”赵雨生耸耸肩,慢慢地走回房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管不了也不想管别人的所作所为。
次日一早,赵雨生二人便辞别老樵夫夫妇,前往白水村。关于前一晚的事赵雨生并没有向宋子川提起,而是默默地埋藏在心里。
到了白水村,两人一见,白水村果然是一副喧嚣之景。数以千计的武修在村中来来回回,仿佛在寻找什么。
赵雨生自然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可惜注定是徒劳无功。
两人随便拦住一名散修,问清了宋家所在的驻地便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爹!爹!是我啊!子川啊!”宋子川焦急地朝驻地内喊道。不怪宋子川着急,那伙刺杀他的刺客明显是冲着宋家来的。他着急着给父亲提个醒。两人刚看到宋家营地的大门,宋子川便一头往里冲,结果被守在门口的宋府侍卫拦下了。情急之下只好出此下策。
倒不是宋家侍卫不认识自家少主,而是现在的宋子川根本没一点少主的样子。之前宋子川跌落易水,一身华服早已湿透,于是在老樵夫家中之时弄了身粗布麻衣换上。宋家侍卫这才没能第一时间认出自己主家。
营帐之中的宋家主正是胸中烦躁,昨日听闻出事之后便当即派出十几队卫士前往燕子矶搜寻,然而至今没有任何回音。
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喧哗,眉头直接皱成了‘川’字。宋应龙面色不豫道:“什么人在外面?”
刘长恭一愣,随即向宋应龙一拱手道:“家主,我去看看。”便往帐外走去。
不多时,只见刘长恭一路小跑回来,脸上带着兴奋,“家主!是少主回来了!”宋应龙闻言,豁然起身,呆呆地望着营帐外面。
只见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影闯入帐中,径直走到宋应龙面前,声音哽咽道:“父亲!孩儿回来了,孩儿差点就见不到父亲了!”说着便缓缓跪在宋应龙面前,泣不成声。
宋应龙的双手微微颤抖,身子向前微倾。没人知道这个父亲此时心中所想,宋应龙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拿出家族底蕴让那群凶手付出血的代价!但如今儿子完好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种失去复得的心情一下让宋家主忘了言语。本来心中有许多的话,到了嘴边却一字都吐不出。好半天才将儿子搀扶起来,重重地说道:“好!回来就好!”
“孩儿在燕子矶遇刺,本来难逃一死,全赖赵兄相救,这才保了儿子一命......对了!爹!咱们家有奸细!”宋子川站起身来,向其父诉说心中艰辛,说至一半突然惊觉此行的目的,急切道。
宋应龙招招手,和悦悦色地说道:“不急,你慢慢说。”
见父亲如此淡定,宋子川也渐渐放下心来,将事情经过娓娓说来。
宋家主听着宋子川述说,全程脸色无异。倒是在听到赵雨生将宋子川从箭雨中救出来,到将其踹入易水之时,有些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赵雨生,这个俊朗的年轻人自己是一直没看透过。
听完宋子川所说,宋家主神色不变,淡淡地向刘长恭吩咐道:“叫韩义与张闻二人来见我。”宋子川与韩义二人所说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就是韩义等人称是在突围之时与宋子川走散,而宋子川却说两人率先离去......这并不重要,信儿子还是信手下,这个选择一点都不难做。就算他们不是其他势力安插进来的内奸,临阵弃主同样该死啊!
刘长恭看出了宋应龙眼中的杀意,心中‘咯噔’一声,暗道韩义二人此番凶多吉少了,却不耽搁,领了意便离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