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眨眨眼睛。
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像是在提醒她昨夜发生了什么。
她起身披了件衣服去寝宫旁边的浴池清洗了身上的痕迹,待她披着外衫回来时,白笙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床边,一声不吭的看着她。
她垂下眸子,像是没有看到他,自顾自的穿好衣服,披着半干的青丝走到他跟前。
将手中的梳子放在他手中。
“不过一夜而已,说好的一天,现在你依旧是我的夫君,帮我梳头。”
说完这句话,她便跪坐在他身前,偏头看着他。
她又看到他抿起了唇瓣。
眸子微暗,她冲他笑道:“怎的?睡完就想不负责?”
她看到他身体微僵,似是被她这句话惊到了,她笑了笑,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一只手却将她的头掰过,随之便是檀香木梳划过青丝的感觉。
一,二,三。
她心下默默的数着,然后,心头默念。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这是凡世的人,大婚的时候为新娘子挽发的时候,挽发人常说的一段话。
但魔界并没有这种习俗。
她很喜欢这个习俗,虽然,挽发人说的每一句都不会在她与白笙身上兑现。
他们两人,是孽缘。
剪不断,理还乱。
寝宫寂静的厉害,只有梳子划过发丝时,发梢上的水滴落在店面上的声音。
没有人去打破这片沉默。
半晌,有婢女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打破了这片沉默。
“殿下,尊主传话,请您醒来后前去半月荒漠。”
妖娆垂下眸子,轻轻叹口气。
伸手握住白笙握住梳子的手。
“就这样罢,我放你走,此生,不复相见,再见,我会杀了你。”
她淡淡道,背对着他的脸庞上,漂亮的桃花眼掠过一丝痛苦还有疲惫。
得不到,怨不来,恨不出,爱不得。
她真的,好累好累。
白笙身子僵住。
明明……
明明这是他一直想要的,可是如今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心口却是疼的厉害,他并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快乐。
他想说些什么拒绝的话,可是话到了嘴边,单单剩了一个“好”字。
他看到,女子挥开他的手,没有再说一句话,就那么,头也不回的离开。
“唔。”
“咳!咳咳!”
待妖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眼帘,他喉间突的涌上了一股腥甜,好容易压下喉间那股腥甜,他又捂着心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在妖娆消失的那一刻,心口好想生生的被人剜下了一块血肉,空洞,痛苦。
他并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这么在乎她。
明明,她是异族,是妖女,是十恶不赦的神族罪人,仇人啊。
他瘫在地上,呆呆的坐着。
直到妖娆寝宫的婢女来请他离开。
“公子,你该走了。”
婢女面无表情,白笙甚至能在婢女眼中看到那么几丝的厌恶以及恨意。
“为什么……”
他呐呐的问着。
“公子,你该走了。”
侍女依旧面无表情,然,白笙能感觉到,在刚刚问出那声“为什么”的时候,婢女的脸色冷了不少。
婢女是真的不喜欢甚至厌恶他。
白笙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婢女见他站起来,转身便走,只留下一声生硬的:“跟紧。”
白笙垂下眸子,跟了上去。
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女子或嗔或笑的表情,像一只傲娇的狐狸一般。
走在魔宫的小径上,他突的听到带路的婢女突然开了口。
“白笙,你永远不知道殿下为了你,抛弃了什么,你不配得到殿下的爱,真的。”
闻言,他停下了脚步,“是她先骗我的。”
“殿下骗你?哈?”婢女驻足转身,清秀的小脸一点点变得狰狞起来。
“殿下什么时候骗过你!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殿下的尊严踩在脚下!殿下她从来没有骗过你,更没有真正意义上想过害你,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说殿下?!!”
婢女狰狞着小脸,一双眼却是格外冰冷,盯着面露惊愕的白笙。
“她先骗我的,骗我的感情,盗我神族至宝,屠我神族大半疆土……”
婢女睁大了双眼,气的浑身颤抖,“白笙,你凭什么诬蔑殿下!”
“我没有。”
这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他的记忆里的事情。
妱娆利用他对她的感情盗走神族至宝,打着他的名号,潜入神族内部,将神族搅成一滩浑水,利用,背叛,逼迫……
这是她对他所做的。
婢女扬起了巴掌,像是抑制不住她的情绪。
凭什么……
他凭什么……
主人对他那么好……
他又做了什么……
污蔑,抛弃,背弃,伤害……
“白笙,你不该的,不该对殿下那样的,殿下她,从来都不欠你什么。”
婢女浑身颤抖着,好容易压下自己的怒火与怨愤,她放下手,痛苦的转身过去,不去看他,“白笙,不要再来找殿下,别逼我对你动手。”
主人那么骄傲尊贵的人,他,配不上。
婢女吸了口气,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笑意盈盈,红衣绝艳的女子,她总是喜欢将她抱住怀中,眯着眼摸着她的白色毛发,唤着她给她起的名字。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