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陆川走到父亲修养的房间,观他面色红润,平静祥和,气血充盈,许多皱纹都舒展开来,仿佛年轻了好多岁。
可他并没有苏醒的征兆,或许是因为地血毒蝎的药效太强,平凡人一时半刻难以完全吸收。
往日的担忧荡然无存,陆川绽放出如释重负的微笑,他帮陆城郎盖好被子,而后慢慢的退出来,关好房门。
“陆川,城郎在我这里修养,你大可放心。”林去病坐在木椅上,声音洪亮,爽朗说道:“从小看着你长大,你这小子虽然倔,但心眼好,将允儿托付给你,我没话说。”
听到父亲此番话,林允儿洁白如玉一般的脸颊顿时泛起一抹绯红,而后微微低头,撅着樱桃小嘴,娇羞羞的说道:“父亲,你说什么呢,哼!”
“呵呵呵……傻丫头,你已经长大了,是时候找一户人家,总不能一直和父亲生活一辈子吧!”林去病掩口一笑,目光无比祥和。
陆川明白林去病话中之意,他是打算在这段时间给两人举办婚事,喜讯来袭,本应欣喜若狂的他,却在这个时候露出犹豫与茫然之色。
“你这小子,我的意思是等城郎彻底康复以后再做打算。”林去病笑道。
“林伯伯,我……还不打算成家。”陆川踌躇了很长时间,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三日之后我要去北圣灵院进修,等我练就一身本领回来的那一天,必然三媒六证!”
陆川此话一出,不但林允儿变色,就连林去病也露出愤怒的目光。
虽然他同为平民,但女儿却是资质不凡,想要娶她的人都能排到村门口,这小子竟然还不同意。
“陆川哥哥……”林允儿露出委屈之色,可怜巴巴的说道:“你……难道不想娶我吗?”
望着林允儿这一副忧伤的表情,陆川于心不忍,但他心系天下,报复高远,不可能为了儿女情长而放弃对梦想,对实力的追逐。
他虽然深爱着这个女孩,但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去保护她,想必未来的路,同样不会幸福。
“小妮子,我无时无刻都想娶你,但我现在连吃饭睡觉都成了问题,以后怎么给你一个温暖的家?”陆川说出了心中的苦。
林允儿哭了,美眸中突然掉下一滴晶莹透彻的泪珠,划过闭月羞花的脸颊,在冰清玉洁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线,冰凉的泪水只为博得陆川的同情。
心爱的女孩在哭泣,陆川心如刀绞,突然伸出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而后轻声安慰道:“小妮子,别哭,在家里乖乖等我,等到我功法大成之日,必然用最隆重的仪式娶你进门!”
林允儿依附在陆川的怀中使劲的摇头,眼眸之中泪水汪汪,让人不得不产生怜爱之情。
“陆川,你……真的要去北圣灵院吗?”林去病站起身,心中的怒火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庄重与肃穆。
“嗯。”陆川点头,目光犹如金石可镂一般坚韧不移。
“也好,男人嘛,不能一直窝囊在家中平庸一辈子,是雄鹰,总有展翅高飞的那一天,想要走出不一样的道路,就要坚决,不要再优柔寡断。”林去病走过来,重重的拍了拍陆川的肩膀,随后大跨步走出了房门。
此刻,屋中气氛无比压抑,陆川面对哭泣的爱人,不知如何是好,他的心在滴血,却不得不离开。
林允儿将陆川抱得很紧,唯恐一松手,他便从眼前消失,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日日缠缠绵绵,虽然此刻都只有十八岁,但感情却深如大海。
她不敢想象没有他的日子。
“小妮子,我永远爱你,只是短暂的离开罢了,没什么舍不得的。”陆川轻轻的揉了揉林允儿柔嫩洁白的脸颊,而后洋溢出温暖的笑容。
“你……真的决心要走?”林允儿松开手,一双眼睛睁的很大,眸子深处散发着忧伤与不舍。
陆川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好,我等你回来。”林允儿强忍着不让自己哭泣,但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流淌在地上,发出滴答的脆音,让人心碎。
……
三日已至,陆川早早的起来,直接前往方德华的家中,刚进门,便是看到他紧闭双目,正襟危坐,面容前所未有的深沉与庄严。
“方爷爷,我来了!”陆川微微弯腰,彬彬有礼的说道,目光之中流露尊崇之色。
方德华慢慢的抬起眼皮,露出深邃沧桑的老眸,他盯着陆川,皱纹舒展,泛起一抹慈祥和蔼的笑慕,显得更加的德高望重。
“小家伙,你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即使脚下伏尸百万,也决不能回头。”方德华目光随之寒冷了起来,而且通体又荡漾出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息。
随后,他自袖间掏出一个黑色的瓶子递到陆川的手里,严声叮嘱:“去了北圣灵院,也将它送到江文禄的手里。”
“好了,你即刻出发,一路向北,路途不要耽搁。”
陆川点头,而后对着方德华深深一鞠躬,便是转身朝着林允儿的家中走去。
已经过去了几日,陆城郎还是没有苏醒过来,陆川跪在父亲的床边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而后快速的收拾完行李,带着一些干粮,在林允儿的互送之下走出家门。
在村头,陆川停下来,而后转身望着林允儿,目光虽然带着极为不舍,但还是痛心说道:“小妮子,就到这里吧,记住,在家里等我回来。”
说完,陆川头也不回的向着北方出发,看起来颇有几分绝情,但又有谁明白他心中的痛,在转身的那一刻,坚强的男孩也哭了,只是没有让任何人觉察到他的眼泪罢了。
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林允儿终于失声痛哭起来,她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自灵魂深处艰难的抽出来,散布在空中,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旭日的光辉也因而变得朦胧浅淡了。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