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前世,今晚的月亮,应该和八月十五的是一个型儿。
圆着的,亮着的,本应该,它能把黑夜照成天明一般。只因,天空上蒙着的一层薄纱,让它可不偿愿。
这个时间点儿,对许多人来说,还才是夜市的开始。
踏出了艾斯和赛门的店铺,穿梭于长袖暮影之间,萧羽的步子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
还是一样的月亮,还是艾斯和赛门的铁匠铺,还是铁匠铺出门左转的十字路口,一切,就好像回到了原点。
萧羽走进路边的一家茶点铺。
茶香绕梁。
这间茶点铺子,整个儿占地不过二三十平,铺子里只一个年已过七旬的老掌柜,正弓腰对着略昏暗的灯光,慢慢经经地擦拭着茶具。
不知是因为铺子的格调太过旧陈,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这间茶点铺,鲜有过客。这对于繁华的商街而言,就显得太过于冷清了点。
总共不过五六个座位,随意选了个靠内的位置坐下,萧羽同常人一般吆喝道:“掌柜的,速些来两份拿手的茶点,再随便两碗凉茶。”
“糕点来一人份的就行,贺兰花茶,温的,谢谢。”萧羽刚坐下半息的功夫,又一人随后进店,坐到萧羽的对面,就像是萧羽的老熟人一般。
来人,正是萧羽于艾斯和赛门的铁匠铺撞见的那个男人,这时,其鼻腔里,还带着些喘气儿。
虽说茶点铺没什么客人,不过这老掌柜的茶水,那是一直烧着的。一碟糕点,两碗热茶,马上就被置放到了两人之间。
茶碗口上,蒸腾而出的热气儿,模糊了两人的视线。
“萍水相逢,这位先生倒是很不见外啊!”茶水上桌,萧羽端起自己面前,大概也是贺兰花茶,意抿一口,言道。
“羽兄此言差矣!”果如萧羽说的,这男子当真是没有一点儿见外的意思,立马同萧羽称兄道弟,道:“这个世界上,人同人之间的关系无外乎敌人、朋友。”
“道格有绝对的信心,道格同羽兄,是绝对不会成为敌人的!”
“那么,既然是朋友,朋友之间,又何来见外之说呢……”
“好!”
“既然道格兄这般说,那道格兄这个朋友,萧羽且就先认在这儿。”
“不过……”
“萧羽身上的东西,道格兄是不是应该先行收回去?”言说着,萧羽眼中陡然射出一道精光,逼视道格,道。
就这样,简简单单地一个眼神,道格觉着自己整个人仿佛就没了秘密一般,赤裸裸地暴露在萧羽的眼中。
须臾。
一只米粒大小的虫子从萧羽的衣襟飞出,落到了道格的食指上。这小虫,同瑞格给萧羽的,几分相似。
“逼不得已!”
“萧兄的身法了得,如果不是它,道格那真是没法追的上萧羽兄的!”虫子从道格的手指慢慢地爬回到袖口里,道格悻悻地缩回手臂,以尴尬掩藏了惊讶。
“天色不早!”
“客套话咱就不说啦。”
“恕萧羽坦言相问。道格兄,乃是隶属樊图公国的?或是罗曼公国的?”开门见山,萧羽也不打算同道格多饶弯弯肠子,直言道出了道格的底细问道:“还是,帝都的?”
“樊图公国!”
“不知,萧羽兄,乃是如何会知道的?”既然追踪术被破,身份也等同于被揭穿了,道格也没啥好隐瞒的。不过,道格确实是出自内心的好奇,萧羽乃是凭什么就能断定他的身份的!
“猜测而已。”
“不过道格兄既然找上了艾斯同赛门两兄弟。”
“萧羽这般猜测,多半是不会错的。”萧羽轻抿一口茶,继续道:“魂导器的普及,修炼者的地位时日俱下,这是修炼者们作茧自缚!”
“一切,皆是利益!”
“不过,不得不承认,修炼者就战争而言,至今仍处着它不可撼动的主导地位。毕竟,撇开其本身强大的战斗力而言,就魂导器,九成尚还要依赖于修炼者才能完成!”
“现如今,风云将起。”
“樊图、罗曼这类实力尚可的公国,想要重新洗牌帝国的局势,同理,帝都还想要巩固它的地位。”
“几者,一旦遇上,我想,皆不会错过这样的一件利器的!”
啪啪啪!!!
清脆地掌声响起,这是道格对萧羽智慧由衷的赞许。
“道格很庆幸!”
“自己会选择这个日子,这个时间段,找到艾斯同赛门先生。”
“正式介绍一下!”道格站起身,对着萧羽行以樊图公国的国礼,道:“道格,樊图公国大王子,以樊图王室的血脉起誓,朝有一日,樊图能问鼎天下,必予萧羽先生半壁天下!”
道格的这个橄榄枝,给的很大,大到道格认为,世间难有人愿意拒绝!
不过,惋惜的是,对于道格抛出的橄榄枝,恰恰,萧羽迟迟没有作出回应。
“萧羽能够大概揣测的到道格兄的身份。”
“还知道道格兄找上矮人兄弟的目的。”
“更甚是,道格兄的追踪术也早早地被萧羽破解!”
“然而,萧羽还愿意同道格喝这杯茶……”
“所以,道格兄认为,萧羽就是那一匹等待伯乐的千里马!”萧羽就这么坐着,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不紧不慢地分析着道格对自己的评估。
萧羽说的,正是道格心中想的。
道格收回手,继续听着萧羽的分析,至于,萧羽刚才“无礼”的举动,其并不介意。因为,就算是到了这会儿,道格还认为,同萧羽说的一样,萧羽就是一匹等待着伯乐的千里马,虽然同时,也是一匹狂傲的千里马。
……
“既然萧羽兄拒绝战争,那是什么原因,萧羽兄明知道这件东西一旦面世将带来的影响,当初还会帮助艾斯同赛门两兄弟俩呢?”眼见萧羽已然踏出茶水铺,不死心的道格,又补问了一句。
“为什么吗?”
“当时,大概是被一些现在已不该存在的回忆影响了吧……”
“再说,萧羽相信,矮人兄弟的意志,是同萧羽一样的。”
“对了,既然都说到这儿了,还有一件事,萧羽希望可以帮到道格兄。”
“不要浪费追查萧羽的过去,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东西,还可以成为萧羽的羁绊!”
◆◆◆◆◆◆
一张石桌,一张石椅,一面帛锦。
因为,学院新一届学员入院仪式的举行之日已经近在眼前,如果没有必要,萧羽断不会再轻易进入牧老的结界。
回到这个科克送给自己的是非之地。
清冷地府宅里,萧羽坐在院内,指间,揉搓的是一抹耐人寻味地黑色的黏液。
鸿·十机!
正是帛锦上记载的修术!
同样也是萧羽修炼的,第一个具有攻击性的术!
……
“究竟,是哪部分的施放方法不对呢?”萧羽百思不得其解,而喃喃自语:“难怪连牧老也不曾参悟,果然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术啊!”
十机之术的原理及施放方法,萧羽已研究的八九不离十。不过,凡当萧羽施放术到关键的步骤,又如何都是施展不下去。就好像,通坦大道上压着一块无形的巨石,见上去是一路风顺,实际则道路忐忑,且让人找不出根源。
“笨呐!”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通!”
“只要让灵韵运转的速度,超越其与元素结合的速度,灵韵不就能施放于体外?”就在萧羽凝神苦思的时刻,幽幽林影之中,忽有人声传出。
“对呀!”
“只要灵韵运转的速度,超越其与元素结合的速度,不就可以?”闻声提点,萧羽恍如大悟,就要如上面的方法施展起来。突然,萧羽又意识到不对,立马警惕地搜寻起来。
“这儿呢!”
“爷爷还说你是个好玩的家伙,没想到末了是个大白痴!”
“哼!”萧羽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回过头,就见一少女翘着秀腿,端着茶壶,正细细嗅品着、把玩着。
听眼前少女的口气,好像是认识自己?
萧羽望着眼前这个素未蒙面的少女,仔细地搜索起记忆里的面孔。
“好啊!”
“竟然装作不认识本姑奶奶!”
“不负责的臭男人!”萧羽只是心里想的,没想到少女一下子就将手中的茶壶拍到石桌上,读到萧羽的想法了一样,大有些生气道。
这少女说话……
如是不知道二人之间关系的,旁人不还以为自己对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呐?
反正,萧羽觉得自己同女人是永远无法沟通的,索性也就不打算纠结这些问题,既是打算运起灵韵。
慢着,灵韵的运转速度超越其同元素的结合速度,就能将灵韵施放于体外,这个理,本来自己就是知道的吧?
还真是个白痴呢自己!
根本,这就不是百机施放的解决之道嘛!
“怎么样!”
“姑奶奶说你是个大白痴,就是个大白痴!连自己也承认了吧?”
“三言两语就把你忽悠地分不清东南西北。”
“哈哈!”
“难道,你真的想不起来,这十机之术记载的帛锦,乃是谁给你的啦?”少女瞧着萧羽木讷地模样,掩口大笑,忽然其又从空间戒指内抽出一个黑色面罩,比划自己道。
原来,是那晚的小贼啊!
少女以面罩遮住自己的下半边脸,萧羽终于将少女的眼睛与自己脑海中的那双眼睛重叠起来。
“小贼!”
“大白痴你竟然把这种词眼用到本姑奶奶身上。”
“本姑奶奶是侠女!给学院检验防盗系统的侠女!”萧羽以‘小贼’相配,尼娅很是不开心,立时就纠正道。
“好!”
“侠女!大侠女!”又一次应证了尼娅的恐怖能力,萧羽不敢再有多余的想法,遂直道出了心中的疑问:“那么,侠女,您倒是说说,那晚考验过学院的防盗系统之后,何故要将帛锦塞给萧羽呢?”
“今日,找萧羽是来要回卷轴的?”
“还有,为什么你就这么肯定,萧羽练不成十机?”
“最后,再冒昧问一句,大侠女您的爷爷是何方神圣?”
“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
“明明心里就还有百八十个问题……”
“真烦人!”
“好啦!大白痴本姑奶奶见识过啦,非常失望!”
“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