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季愣神的档口,听着门口似乎分分钟就要突破的刮擦声,河马实在坐不住了,他挣扎着支起上身,喘着粗气喊:“老季,门是铁的,你把电线挂到门上!”老季听河马这么看好自己,也开始激动了:“麻的,老子离着半身不遂高位截瘫已经不远了,你看我哪一点像是能走到门口的样子!”河马一时语塞。
这时,宵哥像是临危受命的英雄,高傲的挺着胸,在三个老友的注视下,缓步走到老季身旁,接过他手中几乎都要拿不稳的电线,先提着绝缘胶皮走到电源盒,扳下电闸,再不紧不慢地来到门前,将电线牢牢地缠在两扇门的把手上,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罗露的线头,再三确认线头已经彻底接触到铁门,连接牢固之后,这才满意地回到电源盒,将电闸合上。放肆的挠门声立刻停歇下来,宵哥满意的看向三人,却发现大家都是一脸的不耐烦。
歇了一会之后,河马率先行动起来。他艰难地离开座椅站直身体,对三个人说:“都饿了吧,现在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老子带你们去看看我最得意的宝贝。”
宵哥扶起老季,河马扶起郭良歌,四人一颠一跛地沿着隧道式门廊朝马奇诺堡主厅走去。沿途的照明均是战壕隧道同款的老式汽灯,错落有致地在地上留下明暗相间的光斑。
像是时间穿越般,四个人来到了一处战壕。通过一条地洞般低矮的伪装工事,再穿过一个迫击炮发射阵地,他们已经踏足马奇诺堡的核心区域——一个由沙袋堆砌的弧形防御阵地。对于河马、郭良歌、老季、宵哥这四个赤手空拳天团来说,这里无疑是聚宝盆。
先不去管沙袋上胡乱摆放的毛瑟98k、stg44突击步枪、mg34通用机枪,还是阵地中央码垛整齐的西蒙诺夫a·vs-36自动步枪、ppsh波波沙冲锋枪;也不管什么马克沁重机枪、加兰德半自动步枪、勃朗宁自动步枪,或者汤姆森冲锋枪、巴祖卡火箭筒甚至汉阳造,各种二战武器不分国籍不分立场和谐地贴在一起,像是在无声演唱世界和平之歌。
但是,当务之急并不是要把玩这些要命的家伙,而是包扎伤口、休息和进食。四人相互携持着找位置坐好后,只见河马一个响指,木质瞭望塔后面探出一个脑袋。
不明真相的三人看起来都有些紧张,甚至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向枪支所在的方向。毕竟从体育场一路走来的经验告诉他们,时刻都不能放松警惕。虽然暂时躲进了防御可靠的堡垒,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丧尸就不会因此而善罢甘休。然而河马却像是毫无察觉般招手让那个躲躲藏藏的家伙出来。
直到她踏出瞭望塔的阴影,大家这才看清楚来人的样子,不由得眼前一亮。尤其是老季,本来没精打采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银白色的长发如一道银瀑飞流而下,掩映着纤弱的双肩和精致的锁骨带来的别致韵味。齐刘海下,眉眼轮廓体现着造物者最精心的勾勒。湛蓝的双目深不见底,温柔中又有寂寞,乍暖还寒让人无法决定该喜还是该忧。挺翘的鼻梁能够轻易推翻所有不知所措的伪装,粉色的双唇会让人产生这就是果冻布丁的错觉,只想亲口尝一尝。合身裁剪的旗袍包裹着的,是波澜藕臂,蜂腰细腿,她一步一步走来,极轻快又极缓慢,脚步声几乎是踏在每个人的心里。
或许是体力消耗太大,老季忽然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只见这女孩走到自己身前,俯身下蹲,却是检查起自己的伤势来。随着女孩的贴近,她胸前的山丘经历了地质变迁,演化出一条引人鼻血的深沟来。老季一阵目眩,清了清干燥的嗓子,问道:“河马,这个姑娘是?”没想到关键时候,老季却学会了腼腆。
河马在姑娘走过来的时候,一直得意洋洋地看着三个直男的反应。这时总算等到老季张口,迫不及待地回答:“老季你别惦记了,这个姑娘是个自带人工智能的保姆型机器人,我叫她何金刚。别看她长得美,扯掉这层皮,她就是铁疙瘩。”
好端端一个顾盼神飞,明眸善睐的姑娘,被河马取了这么一个直达本质的生猛名字,让老季只想暴起打人。在河马说话的工夫,何姑娘已经分别给四人处理了伤患,直起身,又站成一朵亭亭玉立的莲,眼却望着河马,再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看到时机差不多了,河马开口说:“去给我们准备一些吃的吧,最好是高热量的。”说完又邀功似的看着三人。却发现老季还是恋恋不舍地目送何金刚离开。
没多久,何金刚推着一辆餐车回来了。比起诺曼底西餐厅的奇葩菜式,非人的何姑娘对美食的理解可以完爆河马十几条街。
布满坚果粒的奶油蛋糕被烘焙得恰到好处的全麦面包围在中心。
烤的焦酥的鸡翅堆成食物链一般的金字塔。
意式红烩土豆泥喷薄着香甜的气息。
铁板上滋滋作响的牛排上,黑胡椒颗粒热力四射。
瑞士奶酪的圆孔中塞满劲道的火腿粒。
通心粉盘曲着,与肉酱紧密纠缠不分彼此。
黑麦啤酒的泡沫像是冲刷唇齿堤坝的细碎白浪。
如果何金刚经历过门外的丧尸狂潮,那么在她的电子心脏中一定会升起一个疑问:“为什么这四个人吃起东西来,就像丧尸袭击活人一样野蛮和迫不及待呢?”
四个酒囊饭袋赌气般的豁出老命在竭力进食,仿佛这食物会限期消失掉一样。虽然味道很美,但是大概没有人顾得上减慢速度,让味蕾充分接触牙齿间磨碎的美味佳肴。
一顿胡吃海塞之后,四个葛大爷安闲自在地倚靠着沙袋,半是满足半是痛苦地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各自体会着初为人母的心路历程。不多久,盖着何金刚送来的军用毛毯,四个人进入了登船以来最为香甜的一场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