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父母心,切切无形伴。
看夕言无力的晕倒在地,惊鸿慌张道:“师父,你怎么了?。”上前把脉道:“虽然很多时候,师父会因为过度劳累显得疲惫,但是像今天这样晕倒的还是头一次,应该没事吧?。”
把脉过后,惊鸿拿起夕言手中的无根草,看着晶莹剔透的灵草若有所思:让师父晕倒的,是这灵草的药性吗?。
惊鸿拽下一片几近透明的无根草叶子,放进白鼠血液里,片刻,一碗血水就变得晶莹剔透,仿佛有丝丝红光绽放开来。
此时,焚鼎帝终于忍耐不住,独自赶到百草魔窟,看着躺在地上的夕言便问道:“惊鸿,你师父,这是怎么了?。”
“师父他没事,就是晕了过去。”
焚鼎又道:“晕了过去,还说没事?。”
惊鸿道:“是的,师父他老人家,可是被称作神医!,常年与百草为伍,青壮年也未必有师父身体健朗呢。师父只是在尝试无根草的药性,咀嚼了一点叶子。因为灵药初始的药力会猛烈一些,只要让师父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焚鼎还是不放心道:“惊鸿,你确定吗?。”
听得焚帝疑问,惊鸿只好再次解释道:“我虽然年龄才七岁,可是,我的医术可以媲美当世,我师父之外的任何医者。虽然师父他老人家总是让我低调、谦虚。可是跟着师父,每天都会看很多病人,我再谦虚也没用,事实就是,他的徒弟我,也是很了不起的!。”
看着惊鸿那老成自信的模样,焚帝也是知道,这个小惊鸿,跟着神医夕言学医术,也是夕言唯一的徒弟。想必,将来医术还会超越夕言。旋即摸了摸惊鸿的小脑袋笑道:“好吧,就信你,可是你知道怎样才能叫醒你师父吗?。”
惊鸿道:“这个简单,你左手掐他虎口,右手掐他人中,我给他脚上再扎一针,保准他就醒了。”
夕言听到惊鸿的话,咳嗽着坐起来道:“你,咳咳,你小子。”
夕言确是被药性强烈的无根草搞得头昏脑涨。少许片刻,他就已经清醒了,只是想躺着舒缓而已。
惊鸿尴尬的摸着后脑勺,吐舌头,心道:这些方法,可都是刺激神经的手段,疼是自然不用说。“嘿嘿。”
焚鼎帝赶忙上前,搀扶起夕言。
夕言吹着胡子,伸了个懒腰,朝着盛放白鼠血的瓷碗走了过去。观察片刻后道:“这无根草的药性当真有效,血液效果不错。无根草,因无根而生,故此得名,不在天道之内,亦在天道之外。此灵草,治疗因果律系列的咒术疾病,效果还是很明显。”
焚鼎喜道:“真的吗?,夕言前辈?。”
夕言老脸微红,盯着眼前外貌还是壮年的焚鼎帝道:“可千万别啊,你可别叫我前辈,我可担当不起,你是帝王,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医者,千万别再这样称呼我,否则,我可真的会感觉不舒服。”
“呵呵。”焚鼎淡然一笑道:“好吧,夕言神医,果真是夕言神医。”
三人说罢,走出百草魔窟。这百草魔窟是用来炼丹、选药的一个药材储备场所,里面大多都是罕见药草,也只有帝王才能拥有如此大的天材地宝资源库存。魔窟内的盆地,更是露天的草药密集培植地,奇珍药材也是多不胜数。
门口,一个负责报信的士兵匆忙跪地道:“不好了!,禀告焚帝,紫渊湖有人族闯入!。”
刚从百草魔窟出来,就遇到慌慌张张的士兵,跪在面前。焚帝脸上还是挂不住,想要发怒,旋即听到士兵的话,立刻一个激灵,冷汗四溢,急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黑甲士兵连忙又道:“禀告焚帝,洪荒禁地的紫渊湖,有人族闯入!。”
焚帝急道:“不好!,此时浅儿还在紫渊湖淬体修灵,她刚被释放出来,如果因为这个人的闯入,导致病情加重,那就麻烦了!。”
焚鼎说罢朝神医夕言拱手道:“夕言神医,请自行前往‘沁麟别院’歇息,我去去就回。”
焚帝如今已然是上仙境界,身形一动,脚下出现一朵白色雷云,身后留下一个残影,眨眼间就随着雷云一同消失了。
魔族公主身穿一套淡紫色金丝轻纱,外表素冷,气质脱俗。
灵霄坐在地上,背靠着大树,此时静心看去,心道:这苏浅浅除了脾气火爆了点,性情刚烈了点,其他好像还不算太坏,这长相还是可圈可点的。
苏浅浅朝着紫渊湖中丢着石块儿,荡起层层波纹。玩儿罢,无趣的看了一眼还在直勾勾盯着自己发呆的灵霄,顿时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这人真不害臊,也不知道这脸皮怎么长的。”心中对灵霄又鄙视了几分。
两人各自无话,都在揣测彼此心思,突然一个人影飞撩而至,苏浅浅看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正是自己的父亲,焚鼎帝。
苏浅浅乖巧的拉着焚鼎的胳膊道:“父皇,您怎么来啦。”
“浅儿你怎么样了?,快让父皇看看。”焚鼎帝关切的上下打量着苏浅浅,丝毫没把灵霄当回事儿。
“父皇,女儿没事儿。”
焚鼎帝瞥了一眼灵霄道:“浅儿,这人族的小子,有没有欺负你?。”灵霄差点没吐出血来,心道:我欺负她?。
“没有。”
焚鼎道:“没有就好,父皇就饶他一命,你如果有丝毫闪失,我定然叫这小子挫骨扬灰。”
灵霄……。
三百年前,魔域圣坛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景象。
焚帝是‘先种瓜,后得瓜’。在大婚后的第十天,魔域圣坛内依然是喜气洋洋,他和耀月公主的婚事已经办妥了,而突如其来的另一个喜讯,更是双喜临门:耀月公主要生了。
整个魔域圣坛内的紫安宫是忙碌一片,来往的仆人,各自准备着接生用的器皿,穿梭在紫安宫内外。
此时的焚鼎是既惊喜又担忧:“一夜几乎要过去了,小月还是没有顺利生产。”他双手紧握,又松开、又紧握,来回在门外踱步。
重楼和鲲鹏在旁安慰道:“吾皇不必着急,这数十个接生婆,可是咱们魔域最好的了,您就安心吧。”
鲲鹏也道:“是啊,想必皇后是第一胎,所以时间有点长,您啊就……。”没等鲲鹏把话说完,看到重楼使眼色,鲲鹏赶忙闭嘴。
重楼一把拉住鲲鹏就往外走,至到走出数十丈开外,才黑着脸低声道:“我说你怎么就不长脑子呢?,什么想必是第一胎,那肯定是第一胎,还有你以后能不能长点心啊?,这是焚帝在急头上,没心思听你吓扯,要换做平常,你还有命吗?。”
鲲鹏听了重楼的话,拍了下脑门,忙赔笑道:“还是兄弟你啊,要不是你提醒我,险些让我……。”
“行了,行了。”重楼无奈摇头,心道:这鲲鹏哪都好,就是说话不着边,‘哪壶不开提哪壶’,唉,简直就是‘人才’中的‘极品’。
“哇啊……。”伴随一声婴儿的啼哭,片刻过后,几个接生婆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接生婆,怀里的襁褓内,包裹着一个女婴。
焚鼎跑进内室,关切着满头大汗的耀月,他此刻关心的不是孩子,而是与他情比金坚,相濡以沫的苏耀月,他的妻子,也就是神族玉华帝曾经的妹妹。
焚鼎狂喜,情不自禁的握住耀月纤手,亲了数口,方才作罢。这是他第一次身为人父,此刻的激动可想而知。
“小月!,我们有孩子啦!。”焚鼎接过襁褓,端详片刻又道:“你看,长得像不像你?。”
耀月此时身体虚弱,仿佛是经历了一次雷劫。她娇柔无力道:“你呀,都是当爹的人了,还是这般孩子气。”
耀月深情的看着焚鼎和襁褓中的女儿又道:“给女儿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焚鼎摸着婴儿的鼻头柔声道:“就叫她苏浅浅吧,随着你的姓氏。”
耀月道:“就像你以往的坚持,女儿随我姓,男孩儿随你姓,那就叫她苏浅浅。”
数年过去,苏浅浅也渐渐长大,只是每逢她庆生时,身体都会剧烈疼痛,严重时,几个月时间都会陷入昏迷状态,焚鼎和耀月找遍名医也束手无策。
当第十二年的苏浅浅即将迎接下一个庆生时,焚鼎帝吩咐贴出去的招医榜文,终于被人揭下。
揭榜文的是一位传道的道士,道号:元始天尊。
道士自称与天同寿,与地同根,不知是何来历。只是当他揭下榜文来到焚鼎面前,看到焚鼎身边的苏浅浅时,眉头紧锁道:
“天道咒术,
因果循环,
若非人为,
皆因孽缘,
一念而执,
终得此果。
罢了,罢了,此女,乃是不应出现在世间的生灵,既然逆天道,违人常,此事,也只有你夫妻两人共同承担。我赠你一块水晶,此女要被封印到水晶之内方能续命,在三百年后的今日,你再打开水晶封印,定会有人前来相救你女儿。”
焚鼎正欲开口询问,那道人又道:“此缘孽乃是你夫妻共同种下,如今却要这孩子来偿还。唉,真是。”说到这儿,道人默默摇头无语。
焚帝忙问道:“我对道长早有耳闻,八年前,听说有一位能够起死回生的传道道长,道号与您相同,我当年还看过那道长画像,就是您,绝对没错,难道您就没有其他办法,救我女儿了吗?。”
元始天尊微微摇头:“不是没有其他方法,是任何行为都是徒劳,既然缘起是孽缘,那么,就需要有良缘的人,前来解救。贫道并非那个有缘人,此女之病与你们夫妻都有责任,你们夫妻中,须有一人避世清修,远离是非因果,与至亲分离,受过三百年,为女娃续命。否则,这女娃娃即使被净化水晶封印,也必将遭受天道咒术的因果惩处,而失去性命。”
焚鼎道:“我们自知魔族与神族不能结合,只要能救女儿,我们什么都愿意去做。当年,我因为月儿与神族决裂,今同往日,为了女儿,在所不惜,请天尊无论如何也要救我女儿一命!。”
耀月深情的看向焚鼎,又看女儿,她暗自咬牙道:“天尊想必是胡说八道,糊弄我们吧?,我看你就是个骗子,这世间哪有什么因果,哪有什么天道,定是你胡说八道,我才懒得再听。”说罢不及焚鼎阻拦,朝着屋外走去。
焚鼎也是吃惊:“这是怎么回事?,小月平时不是这样,怎么变得如此莽撞无礼呢?。”
焚帝送走道长,赶来紫安宫,他要找耀月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当他推门而入,看到梳妆台上的一块儿白布时,额头微皱,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赶忙拿起白布读道:“为母知儿,为妇知夫,为人知道,百年弹指,莫失莫忘,耀月。”
焚帝失魂落魄的自语道:“难道,难道小月想独自一人替我们受过,为浅儿续命?。”随着白布在焚帝指尖滑落,耀月已经出现在魔域圣坛的入口处。
她看着从魔域圣坛飞撩而出的元始天尊,上前恭敬道:“刚才多有冒犯,还请道长海涵,如果您所说属实,我愿意去弥补过错,不知道如何弥补?,还请道长教我。”
元始天尊早就看出耀月想法,当下道:“也难为你们夫妻了,你需要远离此地,找一偏远地方清修,以避开因果。我有一道友,道号菩提老祖,在他的菩提庙里,有一隐秘山洞,你可以在那里避世清修,也可作为你们夫妻缘劫的弥补。你们夫妻,三百年之内不能再相见。三百年后,你自会遇到解救你的有缘人,到时,你与家人方可再次重逢。说罢,与耀月一起腾空而去。
灵霄看着眼前父女两人,心想:这下完了,他女儿洗澡被自己看了不说,还被她爹逮个正着。索性豁出去了,大丈夫要敢做敢当。灵霄思罢,站起身,提了提裤子道:“我叫灵霄,无意间被一个铭文卷轴传送到这里,你女儿可以作证,不信你问她,说着指向苏浅浅。”
焚帝道:“浅儿是这样吗?。”
苏浅浅嘴角漏出一抹微笑,心想:我如果回答是的,依着父皇爱恨分明的个性,这人族少年,多半会被父皇放走。虽然自己谈不上喜欢和讨厌这个男孩儿,但是感觉这个男孩儿还算有趣,自己一个人在这偌大的魔域,连个玩耍的人都没有,如果让灵霄陪自己玩,那也不错。
思罢,苏浅浅调皮道:“父皇,他胡说,她刚才还偷看我洗澡了。”
“你……。”灵霄目瞪口呆,指着苏浅浅,心道:这摆明了,这女娃儿是要把自己玩死才甘心啊!。
焚鼎催动功法,一团雷云再次出现,呼吸之间,三人就到了魔域圣坛。
焚鼎吩咐重楼和鲲鹏道:“把这个人族小子,关进十八层地牢。”
“是,属下这就去办。”重楼和鲲鹏拉起灵霄,往地牢方向走去。
十八层地牢是用来关押有修为的犯人,而修为越高,被关押的层数越多。
灵霄想要大声吼叫,但是被鲲鹏和重楼押着膀子,怎么也喊不出声。
灵霄心想: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我怎么会说不出话呢?。
重楼和鲲鹏的灵力修为已达地仙境界,只要是在他们的威压范围内,似灵霄这般一点修为都没有的普通人,本就抵抗不了这种威慑,这种威压就类似精神攻击。
苏浅浅水灵的双眸略显担忧:“父皇,您要怎么处置他?。”
焚鼎用手指刮了一下苏浅浅的鼻梁道:“呵呵,先不管这个人族小子了,现在还有更关紧的事情,你的病总算有治了。走,我带你去见一名神医,见了神医你就知道了。”
沁麟别院内,夕言神医指尖轻弹,按在苏浅浅的手腕上。
“脉象正常,却感觉那里不对。”夕言说罢拿出银针,轻轻戳破苏浅浅的指尖,一滴血液流了出来,夕言用另一根银针戳向自己的指尖,分别把血液滴入杯中,仔细打量着血液的颜色。
良久,夕言叹道:“果然!,这天道咒术,确实霸道。”
焚鼎盯着那两小杯血液道:“浅儿的血液,红的十分妖艳,而夕言神医的血液却相对中和,这……?。”
夕言道:“以往,也有人妖、人魔、人神、魔妖、魔神等各种族相互结合,病症皆不相同,像是这般生下一男半女的更是罕见,我也是查遍古书和自己多年行医的经历,最后想到,以白鼠之血用来试药,再配合无根草特有的,不在天道因果律中生长的特性,作为药引,再配合其他灵药,精心调制出能够消除这天道咒术的药方。起初还是让小公主少服,而后再做观察,如果连续服用七天,没有其他异样,再服用四十二天,合计七七四十九天,就能痊愈。只是这病根想要完全消除,并非易事,只有日后再寻机缘了。”
焚鼎激动不已,双手微颤道:“神医若能治好我女儿的病,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会满足!。”
夕言摇头道:“为人医者,本就是救死扶伤,焚帝不必如此。”说罢,将写好的药方递给药童惊鸿,并督促道:“惊鸿,这抓药、煎药马虎不得,什么时候是文火,什么季节时辰服用,是热是冷,都影响药效,你……。”
惊鸿不耐烦道:“好了师父,这点小事,徒儿早就知道了!。”
“你这小子,好,那你去抓药、煎药。为师前几日,给那少年打通经脉,也是累得够呛,现在得歇一会儿了。”说罢伸了个懒腰。
焚鼎听着他师徒二人说话,正要起身离开。夕言这才晃过神道:“哎呀,不好意思,刚才只顾说话,忘了你们还在这里。”
焚鼎连忙接话道:“哪里哪里,这就不打扰神医休息了,少陪了。”说罢转身,拉着苏浅浅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