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婕再也忍受不住,把脸埋在肖安的襁褓里,肩膀颤抖着,呜咽了起来:“为什么,到底我哪里让他们不满意了。”她抬起头,努力想把声音表现得平静一些:“你知道吗?我现在想到以后的日子我都觉得害怕。他家里根本是一直在算计我,现在还要弄一个孩子来拖着我们家。我从最开始就说了不同意,也不希望用我们家的钱去帮他们带孩子,可他们还是做了,而且在第一时间告诉肖泓以后要照顾这个孩子。可他们谁想过我的童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本来我们还想过要第二个孩子的。可现在……”
“客人,您点的东西到了。你看看,应该已经上齐了。”服务员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的旁边,陈潇婕猛然闭上了嘴,转过头,看着窗外想要掩饰自己的失态。
“先吃点东西吧。”赵志斌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干涩,他显然并没有想过陈潇婕会倾泻一般的将自己的所有情绪全都一咕噜倒了出来,“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带着孩子,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陈潇婕红着眼圈点了点头,抱着肖安默默的吃了起来。她虽然饿得有些难受,但嘴里却并没有什么胃口。肖安似乎也有些饿了,陈潇婕找服务员要了半杯温水给他兑了些奶粉。他年幼不知愁,喝得很是起劲。
赵志斌也吃得并不多,他只是象征性的拿了一些东西尝了尝,显然也有着自己的心事。陈潇婕的手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响个不停,不用看也知道到底是谁打进来的。而陈潇婕就这么任由电话一直响着,既不挂点也不接起,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赵志斌也没有提醒他,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喂着肖安。
这和他以为的太不一样,他需要有一些时间去消化。
赵志斌从盘子里夹了一块叉烧放到陈潇婕的碗里,又给她倒了一杯浓茶。而陈潇婕摇了摇头:“我已经吃好了。”
赵志斌沉默了一下:“多吃一点。你这样身体会垮掉。”
“不会的。”陈潇婕再次摇了摇头,“就算是为了童童,我也不会让自己倒下去。”
赵志斌点了点头,看着因为店里的暖气脸色稍稍有些好转的陈潇婕:“小婕,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陈潇婕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我还没想好。但我知道,我不应该再退让,就像婚礼,就像房子,或者说就像童童。”
赵志斌听到这个答案,有些哑然,他顿了一下,继续问道:“有什么想法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先帮你分析一下。”
“可你是肖泓的朋友。”陈潇婕看着他,“从以前开始,你就总站在他那一边,上次手术之后,你不也帮着他劝了我好几次吗?”
“可在是他的朋友之前我也是你的朋友。我认识你……比他更早。”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的脑袋还是乱的。只是我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他们家这样一次次的骗我,我不可能还一次次的原谅他们。我不想把房子还给他们,我要让他们也尝尝难受的滋味。再说那套房子本来也是他们结婚前就说好要卖的,我只不过让他们兑现承诺而已。人啊,还是要学会为自己打算才行,我还有个童童,很多东西我不能放弃。”
“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准备放弃一些东西?”赵志斌抿了抿嘴。
“说不定吧。”陈潇婕苦涩的笑了笑,“我也说不准。以前什么都想抓着,现在想清楚了,要是实在抓不住,就只要自己最需要的。”
“结婚之前听别人说,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我总觉得可笑。结婚不过是两个人领了证,住在一起,过自己的生活而已,关各自的家庭什么事情呢?大家又不住在一起,觉得那不过是别人的危言耸听而已。现在才知道,是我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看起来是我们两个人在生活,但实际什么地方都都两个家庭脱不了关系。平时要接触,到了买房买车的时候,更是少不了把两个家庭牵扯到一起,车子,房子,票子,孩子,哪一样能够跟他们彻底撇开关系?现在我才明白,如果一方不满意,那这个婚姻多多少少都是不会幸福的,只怪我当初太天真了,虽然隐隐觉得他父母对我不是太满意,总觉得我们两个互相喜欢,过得幸福就好了。”
“那你现在呢?不这样觉得了?”赵志斌的声音越发的低沉。
“还是互相喜欢的吧。”陈潇婕的声音有些怅然,“但是也明白了光是我们两个人互相喜欢是根本不可能得到幸福的。既然不幸福,那互相拖着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各自解脱。我现在不好受,肖泓也肯定不好过。一面是他老婆孩子,一面是他爸妈,你让他怎么办?我没那个自信让他选我,而我也不想再忍气吞声。”
“你……”
“你是没看到。”陈潇婕说,“昨天童童百天,他妈就拿一万块钱来打发我们。这也算了,我一直觉得他们家或者没什么钱,能拿出一万也算是不错了,结果今天就让我知道他家居然有三套房,这算是什么?把我当贼防着?我怀孕的时候答应不生二胎,现在我生下来了,他孙子不会有事了,他就马上怀二胎,那我的话他们当成什么?笑话吗?”
“我看得出来。”赵志斌说,“你肯定是气急了。这段时间我因为加班所以没有时间过去童童的百日宴,本来准备过几天忙过了再去看你们,没想到你们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干爹干妈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吗?如果不知道,你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们……毕竟他们年纪大了,知道这种事情难免心急。”
陈潇婕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赵志斌:“你觉得他们可能不知道吗?今天早上才在宾馆和他们家大吵了一架。我是顾忌童童,实在是不愿意再跟他们吵,不然的话,这么多年的委屈,这一时半会儿哪儿能说的完。”
“也对。”赵志斌点了点头,显然没有处理过这样的情况,“童童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适合面对太过激烈的场面。虽然他还不懂事,但是还是能感受到气氛的。但是……小婕,你虽然现在跑出来了,可你迟早还是要去面对他们的。”
陈潇婕沉默了半晌,似乎很是头疼:“也就这样了,等见到了再说吧。”
“我虽然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但也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赵志斌坐在陈潇婕对面,神情有些犹豫,他觉得道义上他似乎应该告诉肖泓他现在这里的情况,可情感上却又不愿意这么做。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想过陈潇婕会过得不幸福。
“虽然我没有再现场,但我也知道你不会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在这件事上我不能劝你什么,毕竟肖泓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不是一个会去故意算计的人。而从你告诉我的信息上来看,他也确实是今天才知道的这件事情。”
陈潇婕看着肖安,她的眼睛里面有一种就快要满溢的悲伤,她的语气是带着笑的,可听起来却全然没有半点笑意:“你看,你还是站在他那一边,你还是在为他说话。”
陈潇婕死死的低着头,一瞬不瞬的盯着肖安,仿佛想将肖安看穿一般。肖安感受到母亲热烈的目标,伸出小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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