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泓从自己的沉思中惊醒过来,感觉脑袋上出了一头的冷汗,他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抿了抿嘴,伸出了手。
陈建国和徐清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个人都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们看到肖泓进来,仿佛没有看见一般,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肖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已经算是很温和的了,他还以为他们一定会对他破口大骂,甚至动手都是有可能的。而现在,他们不过是选择无视他。
他刚刚想象中无数种的情况,陈潇婕在家的,陈潇婕不在家的。如今看到陈潇婕不在家,他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没有把握能同时和他们将这件事解释清楚。上一辈的思想和他们总是不同的,分开解释反而对他更有利些。
这气氛仿佛又回到了陈潇婕刚刚做完手术的那段时间,冷静的面容,愤怒的眼神,或者限制比那个时候更可怕,他累积了那个时候残留的情绪,让他没有办法能够轻易的开口。
肖泓咽了一口唾沫,他现在真想逃开这样的场景,可是他清楚,无论他怎么逃避,最终都还是要回来面对。
他的手机还在他的兜里放着,上面残留的温度表示着他刚刚的犹豫,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爸,妈。”
“别,别随便叫。”徐清菊毫不留情,“你爸妈在那边宾馆里面,你要叫他们去宾馆去叫。”
“你这是说什么话。”肖泓讨好的笑着,把自己的态度放到最低,“你们也是我的爸妈呀。爸,妈,小婕没有回来吗?”
“你还好意思提到小婕?”徐清菊转过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你们家骗她骗得还不够吗?现在还想骗她什么?骗她给你家养孙子,然后再帮你妈养儿子吗?”
“没有,没有,绝对不是这样的。”徐清菊的话像是两剂耳光一样重重的扇到他的脸上,让他整张脸**辣的肿胀疼痛着,“我们没有想要骗她,妈,你相信我,我绝对是不可能想要骗她的。”
徐清菊冷笑了一声,眼角眉梢全是讥讽:“没想骗她?那我问你,你家里面是不是有三套房子,还都是在你的名下?”
“是。”肖泓垂着头。
“你妈现在肚子里面是不是有了孩子?”
“是。”肖泓觉得越发的难堪。
徐清菊伸出手指指着肖泓,所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压在肖泓的心上:“肖泓啊,当初我是多信任你们家,才二话不说的把小婕嫁到你们家的。当初你爸妈说结婚之前就要买房子,我们一句话没说,从来没催过你们。就算你们结婚这么久了,我就算心里面有意见,我当着你的面说过一句重话没有?小婕还一直为你们家说话,说你们家可能没有那么多钱,一时间拿不出来。”
“可事实呢?”徐清菊站起身来逼近肖泓,“你们家是彻头彻尾的骗子!家里面三套房子,买房子的事情还推三阻四,害得小婕肚子上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刀!要不是小婕挨了这一刀,你家里还不愿意出这笔钱,那当初说什么卖房子,那不是骗子是什么?还有怀孩子,你妈这么大年纪了,她是怎么好意思的?怪不得,怪不得那次小婕莫名其妙的跟我提起什么二胎的事情,还说是辛怡的婆婆怀了二胎,还说什么还好你妈答应说不会二胎,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停了一下,扶着沙发:“不过这个事情也轮不到我家里来管,那是你们家的事。但是既然我女儿不同意这个事情,我们肯定是也不会支持的。我肯定不会劝她,我也猜得出来她是怎么想的,你们家在她怀孩子的时候不闻不问,原来是想要自己生孩子。这也就算了,你自己想看看,你们两个现在拖家带口的,要买房子,要供车子,小婕现在可是没有工作的,你们全家老小就靠你一个人来养。你儿子可是转眼间就大了,生活哪一样不要钱。你要拿钱去贴补你家里,你如果有钱,我没有意见,但你要是让我外孙和女儿受苦,那不好意思,这不可能!”
“你妈既然会生她自己会养,别指着我女儿会委屈自己去帮她贴补她肚子那孩子。我女儿从怀孕到现在,我们家补贴了多少你心里没点数吗?既然你家里面是这个态度,那我现在也表个态,从今天开始,我一分钱也不会再给你们用,你既然是这一家之主,你就自己负担起这个家的责任!”
徐清菊死死的看着肖泓,一番话几乎是丝毫不给他面子。肖泓不停的道着歉,不停的点头称是,整个人都快低到尘埃里去了。他的眼睛里面有着浓重而深沉的痛苦,几乎快要溢出来了,可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带着讨好的,卑微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配合着他现在苍白憔悴的面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了一样。他是狼狈的,他从来没有试过这么狼狈。
一直在旁边没有开口的陈建国开了口:“肖泓,不要怪你妈妈说话说得难听。这件事,你家里面确实是做得过分了。不管怎么样,也不该把这么大的事情瞒着小婕。我们家从来没有过分的要求你们家里面什么,这房子的事情一直是你们家里面同意的,但是你们家一直的态度你自己也知道。如果是真的没有钱倒也可以理解,你现在的情况,实在让人很难理解你们家。”
“再说了,小婕是我们一手养大的女儿,虽然不是锦衣玉食,我们确实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我自问我陈建国的女儿品行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却被你们家搞到怀着孕晕倒在家里,差点失血过多出事的情况。这里面的原因,难道你们家不清楚吗?”
“我们家没去找你们家算账,不代表我们家好欺负。我们只不过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生活。我还是医院的那句话,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们老两口是怎么样都没有关系的,但如果我女儿过得不好,她做出的任何决定我也是不会阻拦的。”
肖泓不停的道着歉:“这件事是我们家的错,我会和小婕说清楚的。”
陈建国摇了摇头:“这件事是说不清楚了。她心里面受了委屈,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受,不管她这次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会支持她。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够尊重她,就算她做出的决定可能不是你所希望的。”
徐清菊恶狠狠的说:“从来没见过像你们家里面那样把钱算得那么精的人。我跟你说,这件事没这么容易解决。你别想三言两语就把我女儿哄骗回来。”
肖泓的头几乎是要低到地下去了一般。他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应该说些什么,事实上,到了现在为止,他整个人还有些浑浑噩噩,他不知道田英他们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但他只能不停的道歉,不停的向徐清菊他们道歉,纵然他心里面的痛苦不亚于他们。
事到如今,他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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