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心中难受的,除了肖泓,还有田英和肖嘉伟。
红红火火的年货被扔到了一边,田英坐在电视机前面,一个劲的按着遥控器,嘴里狠狠地,几乎是要喷出火来:“每年来来去去都是这几个节目,到底有什么看头!就不能放点其他的吗?”
肖嘉伟在一边收拾着被田英扔在一边的零食,心里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往年过年的时候,总是两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就算是肖泓没结婚之前,也总算是一家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结果新年添了孙子却只剩他们两个人守着一个空屋子和一大桌子吃不完的菜。
小镇里每年过年政府都会组织大家放烟花,外面的烟花轰轰烈烈的放着,他们家里面确实安安静静的寂寞着。田英心里不舒服,根本没有心思跟他说话,好好的一个年,到过得连平常都不如了。
肖嘉伟把买的瓜子书生装在盘子里面递到田英的跟前,好声好气的说着:“你以前过年不是罪喜欢边看电视边嗑瓜子吗?今年怎么不吃了?要不等会儿出去逛逛吧,外面说不定热闹些。”
田英狠狠地瞪了肖嘉伟一眼:“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家里面过年,什么热闹不热闹!别人再热闹关我什么事?我大着个肚子等别人看热闹去吗?”
肖嘉伟叹了口气,把东西放在前面的茶几上,也沉默了下来。
田英皱着眉,用力的抓了一把瓜子,仿佛出气一样嗑了几口,然后停下来,看着肖嘉伟越发的生气:“别人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我们这养个儿子跟没养有什么区别。大过年的都不回来看一眼,就知道拿钱拿钱!我现在肚子里面还有一个,要是只有他一个,我以后那不是得去喝西北风去!我现在好歹还是有钱,呸,钱都在他名字下面去了!当初我怎么就把房子过到他名字下面去了。”她看着肖嘉伟,当初的陈年往事涌上心头,“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当时非要在外面乱来,我用得着这样吗?”
肖嘉伟皱了皱眉,有些难堪:“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提这个干嘛。再说当初也不是我给你出的主意啊。再说了,现在房子不也是你的吗,你别着急,今年孙子才刚生下来,小婕又动了大手术,先去他们家也是正常的。”
田英冷笑一声:“她是嫁到我们肖家来当儿媳妇,哪有儿媳妇过年在自己娘家的!她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肖嘉伟显然和田英的想法并不一样:“两家人都闹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在一起过年。明天给儿子打个电话,让她把孙子抱回来也是一样的。”
田英困惑而愤怒的表情在听到肖嘉伟的这句话之后变成了彻头彻底的愤怒,她面无表情,冷漠的看着肖嘉伟:“你说说这件事我到底哪里惹到她了?你说当时骗她给她一百万的事情我错了这我认,是我骗了她,害她早产。但是这房产证的事情也怪的到我头上吗?我把房产证弄到儿子名下的时候他们两都不认识,再说了,就算他们结婚,这些事我也犯不着告诉她吧?她那么生气干什么?”
她越说越起劲,干脆转过身子面对着肖嘉伟:“他们要我们卖房子,这个事情我现在再不愿意我也不办了吗?卖家找了,价钱谈了,连他们首付的零头我也给了。他们还想要怎么着?我想把房产证变回我自己的名字有什么错?那是我自己的房子,我又没花他们一分钱,她凭什么不同意?”
“她可能也是一时间生气,也没说不同意,你别激动,医生说你现在要注意你自己的情绪,你也好好控制一下。”肖嘉伟的声音干巴巴的,只能劝道。
瞎子也看得出来肖嘉伟未必是他说的那么想的,他的眼神里显然有着不同的意思。
男人没有女人那么多花花肠子,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对于陈潇婕这个媳妇,肖嘉伟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小两口想要出去住在他看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作为家长资助他们卖家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他本身没那么顾虑,觉得能给多少给多少,要是能给出来,给全款也未必不可以。但是田英却有着自己的想法。
现在有了二胎,他也要为这个小的考虑,他们拿出一套房子给肖泓买新房,再剩一套给小的留下,剩下一套他们自己住,等到百年之后平分给两个人是最合适的不过的。但是田英之前的做法已经把陈潇婕对他们的信任和好感消磨得差不多了,就算是他,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听到公婆有三套房子也是受不了的。更何况她还因为这个事情被迫早产。
只是女人的心思肯定是没有这么客观的。在田英心里面,肖泓是陈潇婕才变成现在这样,而且房子是她自己赚钱买的,陈潇婕这气生得毫无道理。
“你说怎么有这么狠心的女人,当初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她怎么是这个性格。”田英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怨气。
“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先做错在先的,再说现在房子的名字不是我们,我们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不过儿子是我们看着养大的,好好跟他说说,应该没有问题的。大不了多拿点钱给他们,总不是因为一个房子把家里搞得四分五裂。”肖嘉伟叹了口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田英的表情就像是吃了苍蝇了一样,几乎眉毛都快皱到一起去了:“那我们辛苦一辈子的钱就白白送给他们了?”
肖嘉伟看着田英:“那你能怎么办?又去吵?又去闹?还是干脆打一架?你一个当妈的,总不能真为了几套房子就让儿子去离婚吧。你不看在儿媳妇的面子上,你好歹想想孙子,他才生下来,万一他们两个真的离婚了,到时候谁来负责?”
说到孙子,田英的表情这才稍微好转了一点,可她依旧心里不平衡,她把手里的瓜子壳扔到垃圾桶里,看向肖嘉伟:“是,要不是为了孙子,我也不可能答应卖这个房子。你说别人家的媳妇不说伺候吧,她哪个不是想办法关心婆婆,你看看那个陈潇婕,把我儿子拐到c市去不说,整天也不让他回来看我们,不知道安的是个什么心。我真怕到时候老了,我们两个老东西人财两空,落得个孤寡老人的下场。所以,他们要房子,可以,我买,看在我孙子的份上,那一百零八万我出了,大不了我再出两万,给个一百十一万。但是房子我是肯定要要回来的,肖泓是我儿子,我肚子里这个也是我的孩子,以后老了老了,好歹还有个人在我身边。”
肖嘉伟抬手打断了她的话:“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还是等儿子回来了再说。他要是不同意,你想再多都没用。”
他说完,田英也彻底沉默了下来。
电视机里面歌舞正热闹,窗户外面霹雳巴拉的烟花也正绚烂。有冷风从开着的窗户间吹了进来,田英打了个喷嚏,她的眼神一直固定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人说话逗趣,但年还是要过的。肖嘉伟觉得手脚有些发冷,从屋子里拿出了一个电火炉来点上,火炉上的铁丝明暗半天,最后发出橘色的亮光,带来一阵阵的暖意。
“不管怎么样,房子我是要拿出来的。”田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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