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肖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肖泓给抱了出去。窗帘被拉了起来,屋子里灰暗一片。陈潇婕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忍不住轻咳了两声,以缓解胃里的不适。
卧室外面有小孩子跑动的声音以及婴儿兴奋的尖叫声。陈潇婕摸了摸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下,想起自己的打算,站起身,对着镜子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一打开门,肖安一下子就冲了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兴奋的叫着:“妈妈!妹妹!”
陈潇婕愣了一下,看到正在地上趴,想要追过来的肖琳琳,脸上的复杂一闪而过,随即拍了拍肖安的脑袋:“去玩儿吧。妈妈去看看爷爷奶奶。”
等到肖安重新和肖琳琳玩耍起来,陈潇婕才再次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去找田英。
肖泓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屋子里都没有他的踪影,不过这倒是让陈潇婕觉得方便了不少,很多问题,肖泓在旁边,她也未必能说得出来。
“爸妈。”陈潇婕敲了敲田英的房门:“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好一会儿,肖嘉伟的声音才从里面传了出来:“嗯,进来吧。”
陈潇婕推门进去,才发觉肖嘉伟似乎也是刚起来不久。他的头发还有一点乱,看到陈潇婕的脸色也很不自然。他似乎有些刻意的回避陈潇婕的视线,尴尬的咳了两声,摸着凳子边的衣服:“你们有什么事情自己说吧。我出去看看,看这时间也该做晚饭了。”
陈潇婕自然之道肖嘉伟是酒醒之后想起中午的事情觉得尴尬,她点了点头,侧身让了让:“嗯,好的爸爸。”
肖嘉伟听到陈潇婕的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立刻冲出了房间。
“妈。”陈潇婕等肖嘉伟把房门关上,才在田英的床旁边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关于今天爸爸说的事情,我想和你谈谈。还有,我本人也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
田英的态度有些不自然,她干咳了两声,假装整理着床上的被套:“有什么好说的,那不过是他酒后胡言而已,还谈什么?”
陈潇婕十指交扣,抿了抿唇,说:“妈,相信你也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这么下去吧。”
田英手里整理被套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她沉吟着,半晌才开口:“那你想谈什么。”
“我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包括你对我的想法,对我家里的想法,对我嫁给你儿子的想法,还有,对我儿子的想法。”陈潇婕捋了捋鬓边的头发,“虽说爸的话是酒后说的,但俗话说,酒后吐真言。但是我想知道的是,那妈呢?你的想法又是什么?到底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田英有些回避,“你要我怎么回答。”
陈潇婕顿了一下,说:“妈,如果你不愿意说,那我会认为你确实是不喜欢我和我儿子的。那么以后我恐怕也很少会登门拜访。”
田英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她皱着眉头,提高了声音:“你是在威胁我?”
陈潇婕很冷静;“妈,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想请你站在我的角度上想想,如果你一直受到我这样的待遇,我相信以你的脾气,你恐怕比我做得还要绝情。更何况,我今天并不是想和你吵架,爸今天的话也让我想了很多,我现在想知道妈你的想法,到底是不是和爸一样的。”
田英转过头,嗤笑了一声:“儿子都被你给抢走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因为中午肖嘉伟的话,其实陈潇婕已经大概明白了一些田英为什么会讨厌她的原因:“你觉得我把肖泓从你身边给抢走了?”
田英听着陈潇婕这样冷静的声音,反而激动了起来:“难道不是吗?以前我儿子多听话的一个人,一到放假恨不得粘在我身上,隔三差五的回来看我。就算有什么事情,他也会给我打电话。可现在呢?他就只知道你,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现在更好了,要不是这次我病得那么严重,恐怕还见不到我儿子呢。”
陈潇婕皱着眉头:“你觉得这是我的问题?”
田英看着面前的陈潇婕,想到这半年以来她内心的煎熬,语气突然也就软了下来。或许是这次的大病让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像以前那样和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身体作对,又或者是肖嘉伟中午的那番话让她心里并不好受:“其实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很好。说真的,如果你是别人家的儿媳妇,说不定我会希望我儿子娶一个向你这样的儿媳妇。可是正因为你是我的儿媳妇,你的独立自主反而让我心里面憋得慌。”
“我从小身边就肖泓一个儿子,我真的是放在手心里在疼啊。我就想着,在我死之前,我都一定要和我的儿子住在一起。后来他去上学了,我是这个不放心,那个不放心,生怕他在外面有了什么。他跟我说和你恋爱了,我心里面高兴啊,因为你也是这里本地的,我再也不用担心他找个外地的女朋友,以后山高路远,让我看不到了。”
“我就想着,家里面什么都有了,都不用你们操心。我跟你爸呢,还算是有点人脉,托托人,请请客,凭着你们的本事在这里找个好工作也不难。以后一家人啊,热热闹闹的,在我身边,多好啊。我都想好了,你们年轻人是需要空间,我啊,也不跟你们住在一起,我就把这房子卖了,在你们的新房旁边买上一个新的,平时串串门,每天一起吃吃饭。你们也省事了,我也高兴了。”
“可是我这美梦还没开始做呢,我儿子就说以后不回来了,说你说要留在c市。我这辛辛苦苦给你们找的工作没用了不说,我连见你们的机会都变少了。后来更是了,你们一结婚,我儿子干脆回家的次数都变少了。我总是打电话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可是你们总是说忙忙忙,你们到底在忙什么啊?”
“后来我儿子跟我提起你们要买房的事情,本来我是愿意的,可是你们这么大的事情,连回来看看我们两个老家伙都不愿意,难道我们就真的是应该一辈子为你们任劳任怨不成?我心里气,我不愿意,我想着除非你们回来亲自好好跟我说,不然我就拖着。看你们什么时候能意识到这一点。结果没多久你就怀孕了。”
田英沉浸在回忆里,眼角湿润,语气也有些哽咽,“本来是一件喜事,我跟你爸高兴坏了,可不过几个小时的车程,你们不说回来报报喜,连电话都没几个,我就更生气了。再加上那段时间我病了,在病床上躺了两周,别人的身边都有自己的子女伺候,就我,孤零零的,每天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每次看到别人孙子媳妇儿的一大堆人我羡慕啊!”
“你爸爸说把你们叫回来。我一方面是赌气,一方面也是怕你路上不舒服。我知道你怀的不稳,也不敢让你路上颠簸。但是我心里面又想着,你们说不定关心我知道我病了就回来了呢?结果我等啊等,等到我都出院了,都没等到你们的一个电话,一个关心,你们自己说说,如果不是今天我说出来,你们会知道我之前生病了吗?”
陈潇婕摇摇头,被田英语气中的委屈给弄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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