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老爷子在她嫁来那晚连夜出国的事自己还是从下人口里听到的,晨曦的光从浅栗色窗帘的缝隙里透了进来,毫无睡意的她脸上挂着如有似无的苦笑,这就是父亲让她嫁的人家吗?除了见过一面的老爷子,她都不曾见过其他所谓的家人甚至并不知道所谓的丈夫到底是谁?
几天来池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浑浑噩噩的吃喝拉啥睡提线木偶一般。诺大的老宅仆人们的冷嘲热讽的话池莹早就见怪不怪,不可否认自己确实是被买来的,也就只有王妈是真心可怜自己吧!池莹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坏事,不然自己怎么会如此难堪.
不在也好,至少自己不会太难堪。’池莹是这样觉得,甚至心里还默默祈祷他不会回来最好永远不会回来,哪怕她一辈子挂着个夫人的虚名她也愿意,至少她能守得住自己的最后的防线。
可往往事与愿违,池莹的安静时光就在傍晚的时候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吃过晚饭,池莹来到大宅后的荷花池旁小憩,她都记不清自己一个人吃了多少顿饭了?所有的下人如躲瘟神一样避开她,还好有王妈不时的嘘寒问暖,她冰冷的心才残留一丝温暖。
看着池塘里开得正艳的荷花,碧緑的荷叶下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的鱼儿,红的、黑的、红白相间的……
池莹不知不觉在摇椅上眯了过去,她看见了妈妈朝着自己微笑还向自己张开了久违的怀抱,快了、快了、马上就要跑到了池莹一边叫着‘妈妈’一边不停的奔跑,看着妈妈和煦的笑脸和近在咫尺的指尖,池莹脸上的热泪都化作喜悦。
“夫人,夫人,快醒醒。”王妈本是来告诉她老爷子回来了,可却看到她在摇椅上攥紧双手一脸挣扎,小脸上薄薄的汗和着眼泪一会哭一会又笑的惹人心疼,知道她做梦了王妈赶紧出声叫醒。
“妈!”池莹大叫着醒来,明明马上就抓住了妈妈的指尖,明明扑向了妈妈的怀抱,怎么会?怎么会?池莹眼神空洞的盯着面前的人……原来是做梦了可这个梦为何不能久一点?攥紧双手任由指尖扎进肉里就这样傻傻的立在哪儿。
“夫人您做噩梦了?”王妈轻柔的擦去她脸上挂着的晶莹,拇指在苍白的小脸上反复摩擦。
“妈妈,妈妈。”池莹有一瞬的错觉以为是妈妈,小时候自己哭鼻子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轻轻擦去自己的泪水。
“傻孩子,想妈妈了?”王妈轻轻的说到。
“嗯,谢谢你王妈。”池莹努力的露出一抹微笑。
这么多天来王妈第一次看到池莹的笑容,虽然只是短暂一瞥却犹如雨后的彩虹般干净纯洁,不由一愣。“哦,夫人不用谢。”感觉到自己的失态王妈急忙说了声。
王妈突然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你看我怎么把正事忘了,真是罪过。”
“怎么啦?”池莹看向王妈问道。
“夫人,老爷子和二少爷今晚回家,您看……我们去前厅吧。”王妈默默的看着池莹似乎在等待。
‘轰’的一声大脑皮层炸开,池莹绑紧了心里的弦,该来的总是要来,躲吗?躲无可躲!藏吗?藏无可藏!要怎么面对花钱买了自己的人,是该恨还是该恨?池莹自己都搞不明白到底该恨谁?或者天意如此谁也不恨?
“我……”池莹愣愣的看着王妈,一双钻石般闪亮的黑眸却流露出莫名的慌张和无奈。
“走吧,我陪着您。”王妈看着踌躇不前的人伸手向前扶了她一把。
池莹不知道自己是在怎么走到前厅的,总觉得每走一步都那么沉重每走一步都如如履钉板。
“小池莹来啦。”
一声暖人心甜的声音传进池莹的耳朵里,像一个慈爱的老者呼唤自家最疼爱的孙女。若不是知道是他是买自己的人,池莹都会觉得他是邻家最慈祥的老爷爷。
池莹就这样直直的看着,看着这穿着一身纯手工定制黑色西服的人,到底这一副镶金的外表下包裹什么样肮脏的皮囊。
“来,到爷爷这里来。”许是觉得亏欠,看着面无表情站在一旁的人,老爷子向她招了招手示意池莹过来。
池莹就这样看着似乎想要看穿虚伪的表情背后会是一张什么样的丑恶嘴脸,也不哭也不笑也不说话也不动。
蹙了蹙眉老爷子尴尬的脸上露出一抹明显的怒火,凭谁还没有这么大胆敢对自己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爷爷,谁惹到你老人家了,找死?”
一道冷得至极的声音仿佛由地狱传来,没有温度没有波澜。
池莹寻声望去,一道白色身影早已到老爷子跟前,粗黑的眉毛下一对猫儿般皎洁的大眼,高挺的鼻梁下两片薄厚相宜的唇瓣,无疑不显男人的张扬,可一头染得殷红的头发又让男人多了几分阴柔妩媚。
“你个死小子,爷爷老了经不起你这样吓。”说完还不忘宠溺的给他一拐杖。
“爷爷,能不能别一见面就动手啊?我可是你的亲孙子耶。”一扫刚才的阴冷暴戾宫睿换上一张嬉皮笑脸,顽皮的拉着老爷子使劲的撒娇卖萌。
看着一会儿冷若冰霜一会儿呆萌可爱的人,池莹的脑海里出现两个字‘变脸’,或许比川剧变脸更有过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