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急得抓耳挠腮,想到肩负爹爹的性命,她就怪自己没用。不过想到爹爹,她眼珠一转,确实想到如何开口了。
“嗯……姑娘……那梅瓶真是件好宝贝啊。”舒心小心翼翼的恭维道,无论如何这个瓶子都是女妖精重要的宝贝,如此夸奖绝对不会错。
听到“宝贝”二字,女妖精似有触动。她将梅瓶举起,望着那光滑的瓶面,有些痴痴的说:“宝贝……确实是个宝贝啊……”
舒心还没来得及开心,突然见她单手提起瓶口,像是要扔出去的样子!若如此,舒掌柜还不一命呜呼?!
还好,女妖精似乎也舍不得将瓶子摔碎,犹豫再三又慢慢缩回手,将它搂在怀里。她用阴郁又不确定的声音,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人,真是贪婪的生物。再贵重的宝贝,能比性命还重吗?”
舒心本能的想要说不能。可她联想到这件宝贝要是砸在手里,老父亲的命可能就要完蛋。所以某种意义上而言,还真是跟命差不多重要。这么一想,她的小脑袋瓜就混乱了。她很想知道女妖精为何这么说,忍不住问:“你有什么困惑,可以跟我,说说……”
女妖精悠悠转过头,把眼睛翻得只剩白眼珠,“哼。我的困惑就是该吃人的时候没人可吃。”舒心听罢,尖叫一声爬回墙角,“你,你你,不会要吃我吧!我,我可告诉你,墨先生厉害着呢!”
女妖精轻蔑的哼了一声,转回头去,继续对着外面的月光发呆。半晌,她才幽幽的说:“我不吃你,我只吃负心的男人。”
这句话说得怨气十足,像话本子里哀怨的故事一样。这就是那种“哀婉绮丽到死“的爱情吧。舒心不怕了,反而非常非常想知道这其中的故事。
她又小心翼翼的爬到门边,刚要开口,女妖精突然又转过头来!
只是这次,她没有做鬼脸吓人,而是十分严肃的说:“你们要不想他死,最好放了我。让我去了结这一切。”
“了结”这个字眼偏偏很像是要取人性命的啊。舒心问:“这个他,是谁?你要了结的是什么?”
女妖精忽而不耐烦起来,放下梅瓶,朝房子外那看不见的屏障猛冲而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疯狂的撞着,叫着,发髻很快就散落开来,样子很狰狞。舒心抱着梅瓶,小猫似的缩回墙角。看看珠帘里,还是安安静静的一点声响也没有,她也不敢钻进去叫墨先生,只得屏住呼吸,祈祷女妖精忘了自己的存在。
想必撞屏障耗费的力量很大。女妖精摔得越来越重,爬起来的间隔越来越长。到后来,远处天空有些泛白了。她也几乎透明的看不见了。
她匍匐在回廊上,不甘心的喘息着。没多久,喘息声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断断续续的歌声。舒心听不清她唱得是啥,只能盼望太阳早点升起来,叫这女妖精消失。
果然,当第一缕日光爬进围墙。女妖精将白色的绫罗盖在脸上,渐渐缩成白色的茧。然后黑色的烟雾满溢出来,小蛇似的爬向舒心,爬进梅瓶。
舒心愣了一会儿。忽然跳起来,把梅瓶摆在条案上,自己又赶快躲远。
活着!自己还活着!舒心兴奋的高举双手。然而放松精神后,困倦立刻袭来。她几乎是立刻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白粥的味道又飘进鼻子里。舒心困的厉害,根本不想起来。怎奈辘辘饥肠早就叫的一发不可收拾。这声音又吵得她根本睡不下去,万般无奈下只得坐了起来。
相对于自己乱七八糟的样子。墨先生倒是穿得十分整齐,端坐在条案边,旁若无人的喝着白粥。虽没有那黑衣白衬的精致服饰,却也穿着一件干干净净的雪青色暗纹长衫。山下男人基本都这样打扮,唯一不同的是,他还留着长发,而且看上去即使在清朝时,也没有把额发剃掉。
“早。师父。“舒心搓搓脸,看见九节正端着洗漱用品朝她招手,赶忙一骨碌起身到后院温泉去洗漱方便。
等回来,墨先生已经吃完了。他小心翼翼的给梅瓶套上袋子,又装了盒子放好。见舒心愣愣的看着他,不觉眉头一簇,训斥道:“还不吃等什么?等日上三竿还怎么出去办事?”
舒心猜想墨先生要下山施法去了。连忙兴高采烈的将白粥一饮而尽。墨先生用余光瞥着她的吃相,厌恶的嘴角简直能戳到地面上。不过舒心不在乎,只要他肯下山救自己老爹,怎样看她都无所谓。
话不多说,墨先生拎着装了梅瓶的盒子走出院门。舒心则奉命抱着九节同行。
舒心很不明白为啥出个门还要带上宠物,不过她暗自猜测,其实九节才是降魔捉鬼的灵物,先生只是花架子,所以带上九节才敢出门。
她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偷笑,搞得九节莫名其妙只能盖住自己的两只毛耳朵清净清净。其实,也怪不得她瞎猜。毕竟墨先生是位修长纤细的美男子,在她的想象里,这样的人都是很弱很弱的。
不多时便进了城。墨先生果不其然的来了玉缘居。舒掌柜像是见了救星一样,小跑出来迎接,几乎没看见一旁的闺女。
“您可来了。想必邪祟已除了吧?”舒掌柜笑成一朵花。
墨先生回以一笑,“没有。”
舒掌柜顿时张着嘴不知如何接话,一张老脸哭笑不得很是神奇。舒心赶忙上前扶住他宽慰道:“爹,别急。师父亲自下山,一切都会解决的。”
墨先生也说:“莫慌,您先把这梅瓶的来历告诉我。瓶中邪祟与多人有联系,贸然除去,恐怕伤及无辜人的性命。”
舒掌柜被舒心扶到椅子上坐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怪只怪我财迷心窍,本想着那乞丐一样的人低价出售是为了救急,我就收了回来。碰巧,李少爷正好在寻这么个梅瓶,就顺利的卖了出去。唉,不到三天,李老太太便找上门来,说这瓶子里住了妖精,害的李少爷大病不起。唉,真是作孽啊。我早就应该看出这玩意不是好来的。你说一个叫花子上哪去找品相这么好的梅瓶呦!你看这色泽,这开片……八成是什么冥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