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还开口闭口墨先生!
舒心只以为剑是为她着想,忍不住更舍不得他来。是故,更加快自己的速度。穿好鞋,骑上自行车就出了山门。
山间已是乌云密布,眼看一场暴雨就要袭来。舒心奋力的蹬着,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她上山的那一天。她骑啊骑啊……骑得满头大汗,可今天回家的路却无比漫长。
“舒心,停下来。”剑在她身后告诫说:“快回头,前方有异变。”
舒心迟疑地跳下自行车,感觉山道熟悉又陌生。细细想来,似乎刚才已经路过了。
完了,是不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天上闪电划过,惊雷从远处滚滚而来。在天地山林之间的舒心显得是那样的渺小和脆弱。
她扔下车,抱着青铜剑缩成一团。
剑不停的安慰她,“别怕别怕,我在呢!”
虽然他被符咒禁锢在剑里,但他沉甸甸的分量,确实让舒心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这样的生死关头,剑似乎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仿佛有一些回忆正要从远古冲到近前。
豆大的雨点从天上砸落,周围一片嘈杂。然而,于嘈杂之中,有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传来。听上去……像是铃铛的声音。
眼前的雨帘中慢慢显现出来一个人影。舒心抹了一把脸,把贴在脸上的发帘拨开,露出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条人影,眼睛忍受着雨水冲刷也不敢闭上。
来人带着宽大的斗笠,手拄着一根长长的棍子,右手手腕上系着一对桂圆那么大的金色铃铛。他乍一看像是云游僧人。行到近前,更见他衣衫褴褛,身上挂着不少褡裢口袋。这些口袋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口袋。因为此时此刻,正有恐怖的浓烟接连不断的从口袋里飞出,简直像是从地府逃脱的恶鬼。这些浓烟有一小部分环绕在他的周围,更多的,向此山中笔直飞去。
来人在距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诡异的笑脸。
是的,他的眼藏在斗笠的阴影下,并不能看得真切。但惨白的脸和夸张的笑容是那么的触目惊心,特别是嘴角两边那深深的酒窝,哪怕笑容收敛后也不曾浅下半分的酒窝。
“小姑娘。”那男人的声音柔和好听:“下雨天的,你在山上做什么?”
舒心吓得牙齿咯咯作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斗笠男人更进一步,继续说:“别怕。看你年纪不过十五、六岁,一个人在山上太危险了。我本是来这里找故人叙旧的,现在,先送你回家好了。”
舒心也不知哪来的勇气,颤着声音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我家在山下的金陵城……我今天上山来玩的。”
斗笠男人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视线最终定格在她怀里的包裹上,问:“这是什么?”
舒心吓得手都抖了,不过雨下的实在不小,她只盼望斗笠男人不会看清楚。她知道自己不能回答手里拿着一把剑,但这个形状实在不好隐瞒。濒死的危机感迫使她脑筋飞速运转,突然她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这是画架,我是来写生的。”
“哦?”斗笠男人似乎信了。舒心趁机解释说:“就是西洋画的画架,不是画国画用的。”
斗笠男人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甚至笑出声来。半天他才收敛笑容,对舒心说:“没看出来你这小姑娘张嘴就说瞎话啊。你以为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山人吗?写生不用带画板和颜料吗?仅一个画架……哼,我看这这个形状,是一把长剑吧。”
被他一语道破,舒心如坠冰窟,求生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斗笠男人冷冷的说:“看来。你出现在在这里并不是巧合。说不定你就是此山中的人……又说不定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是么?小姑娘?”
噩梦终于成真了。舒心没想到,自己与来寻仇的“白氏小子”正好狭路相逢。
她的表情给了男人答案。
男人摇着头说:“看你这么小原本还有一丝怜惜。可你竟然敢骗我,留着迟早是个祸害。好,就拿你的人头当做给墨之白的见面礼吧。”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杀死一条鲜活生命与碾死蚂蚁无异。舒心本就被吓得不敢动弹,听了这话更是三魂七魄飞走了一半。
男人慢慢伸出左手,五指成爪缓缓往自己怀里一拉。便有五缕紫得发黑的浓烟从他的口袋里钻出,像游蛇似的朝舒心蜿蜒飞来。
舒心的瞳孔里,五条黑烟越逼越近,几乎要溢满她的视野。但电光火石之间,她的眼皮迅速一眨,再无恐惧之色。她体态轻盈连着两次后空翻,让五条黑烟扑了个空。
男子显然吃了一惊,操纵着黑烟没有冒进。
只过招一回合,局面又重新僵持起来。
男子细细打量着舒心,嘴角突然狠狠的戳向地面。他咬牙切齿的吼道:“是你!”
舒心慢慢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泰然自若的回答:“别来无恙啊,白夜。”
因为她轻描淡写的回答,让那个叫白夜的男人再没了之前的冷静,他声色俱厉的控诉着:“你这个妖女,杀人凶手!”
真正的舒心在刚才已经被吓晕了,是狐姬占据并支配她的身体才躲过白夜的进攻。不过,毕竟这不是她自己的身体,再加上舒心此时四肢僵硬更增添了操控难度。可狐姬毕竟是几千年的四神之一,她用自己故作轻松的神态迷惑了白夜,让他失去了先机。
狐姬用柔嫩的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流畅的翻转手腕将水珠甩了出去。几乎是同时,一个透明的屏障已经将她包裹起来,滂沱大雨再也无法落在她身上。笨重的青铜剑在她手里像筷子一样轻巧。她扯掉外面包的布,攥紧剑柄直指白夜,“你小子被锁在牢里这么多年,重获自由之后不想着怎么去享受生活,反而急着寻仇送死……啧啧,真是愚蠢、愚蠢之极。”
“一想到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苟活于世,我可怜的妹子却长眠地下,我就恨不得将你们挫骨扬灰!”白夜愤怒的吼着,嘴唇气得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