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姬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谁知此时墨先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别走!”
狐姬心里烦闷,没好气地说:“我受到白夜封印影响,日后要多多休息才能恢复了。放开。”
墨先生少有的憋红了脸,就是不说话。
狐姬生气了:“你疯了你?”
墨先生咬了咬牙,终于开口问:“你当年说爱我,要我抛弃白莹跟你在一起。难道只是为了报复墨圭,报复他的后人?”
狐姬脸色一变,没想到墨之白在这个时候翻旧帐。但她并不畏惧,反而更为生气,她气墨之白明知不是如此却还是发问。
她的心像被扎了一般疼。以她的性格,她也不会让墨之白好过。所以,她说:“对。就是这样!”
墨之白崩溃了,他用力压住狐姬的双臂,翻身跨坐在她身上。
“你,你怎么能这样?!”他一遍遍的问,充满了伤心与悔恨。因为狐姬的示爱,他拒绝了白莹,让那个倔脾气的姑娘自尽了;让自己亲如手足的朋友白夜对他恨之入骨;让自己的老爹墨忘“公报私仇”将白夜打入地牢,最后被他气死含恨而终。
种种一切的烂摊子,如果不是因为他一直坚信的爱,则会变成一出彻头彻尾的闹剧。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他低下头疯了似的强吻狐姬,仿佛只要她一回应,自己就找到了辩解的理由。狐姬没有抵抗,她却趁机不再掌握舒心的身体,悄悄逃走了。
所以,当舒心醒来的时候她感到火热的鼻息喷到自己脸上,感到炙热的嘴唇贴在自己的唇上,感到心脏快要跳到嗓子了。她奋力撑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赫然发现是墨先生。
那个平日一本正经的墨先生诶!竟然趁她睡觉要……
舒心脑袋里乱成一团浆糊,第一个想到的问题不是自己有没有被侵犯,而是自己刚才的睡姿究竟美不美。
而头脑逐渐冷静的墨之白此刻还跨坐在舒心身上,看见少女懵懂的眼神知道她此时是舒心无疑,也知道自己又给自己惹了一脑门的桃花债。
啊!
他怒吼一声,跳起来冲出门去。
舒心一骨碌爬起来,傻呆呆的跟着跑到门口,可哪儿还有墨先生的影子啊。
怎么办,怎么办?自己这样就算是墨先生的人了吧?!
她慢慢抬起双手捧着脸,脸热的快要把手融化了。甜蜜激动的感觉顺着心尖流淌到全身每一个毛孔。她幸福地觉得就算这一刻死了也无憾了。
她跑到后面浴池洗了把脸。又把条案上茶壶里的茶水喝了半壶。
然后圆睁着眼睛一直坐在门口等墨先生回来。她想等墨先生解释一下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最好是跟她希望的不谋而合。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慢慢变得不那么确信,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比如墨先生中了某种毒,需要跟她那样才能解?她在家的时候,听柱子哥和别的下人说过的。又或者刚才跟她理解的男女之事也不一样,其实只是她被白夜伤了身体,墨先生给他检查罢了……
山风凉凉的,吹着她的心也凉了下去。有些失望,但也说不上多痛苦。在她年轻的心里,哪怕只是一场美梦也够回味一阵子的了。
所以她等到天黑,墨先生还没回来就自己乖乖的去睡了。
其实她不知道,墨之白根本哪儿也没去。就站在前堂的房顶上吹着凉风,心里五味陈杂。让他难受的回忆太多太多,无论风怎么吹也吹不走一丝一毫。他闭上眼,无声无息的流着泪,一直到夜色把他完全吞没。
舒心做梦了,没有任何铺垫就梦见了那片有点印象的青翠山川。
白衣女子和青衣男子并排坐在悬崖边上看着落日。
男人侧过脸,露出酷似墨先生的侧脸,舒心看着忍不住心里一动。
女子没有动,手指前方似乎在让男子认真看太阳落下的过程,可男子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根朴素的发簪插到她发髻上。
女子还是没有动,男子也转正了头认真看夕阳。过了一会,女子轻轻的把头落在了男子的肩头。男子坐得笔直,似乎靠上来的是整个天下。在女子身后的那只手想抱着有有些迟疑,最终还是揽住了女子的肩……
如此静谧美好的画面,舒心总觉得能感受到浓浓的悲伤。她又有了心疼的感觉,不知是源于自己,还是源自梦境里的人。她只知道自己好嫉妒那个白衣女子,即使男子只是有点像墨先生而已。
等她醒来,天已大亮了,白粥的香味袅袅传出。她坐着愣了一会,有点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了。
墨先生端了粥出来,看了她一眼,颇为嫌弃的说:“日上三竿还不起,你就是这么学艺的吗?”
熟悉的神态,熟悉的语气。果然这才是真实的墨先生嘛!
舒心立刻清醒了,麻利的收好被褥,去浴池洗漱一新。
回来端坐在条案前,以姿势标准的喝碗白粥,胃跟心一起踏实了。
她问:“先生。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了好多事情啊?”
“嗯。”墨先生表情毫无波澜。
她咽了口唾沫又试探的问:“我昏昏沉沉的,有点记不清了呢。”
墨先生放下碗。转头看她,慢慢的说:“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事。白夜寻仇被我跟青铜剑一起击退了。”
“……哦。”舒心有些失望的接受了。
墨先生又端坐着直视前方说:“你拔出了青铜剑,成了他的新主人。所以日后要勤加修炼,不要辜负我们的众望。”
舒心乖乖的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声:“哦。”不知为何总感觉受了很大恩惠的样子。两人相对无语,气氛再度尴尬起来。
舒心十分想知道墨先生到底有没有亲她,可这种问题叫一个黄花大闺女如何好开口。不过她想:自己还年轻,墨先生也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能看出墨先生对她的真实情感。
殊不知,墨先生虽然年轻不假,却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了。
《青铜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