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雨薇却忧心忡忡地看着唐礼季退到后面,眼里划过一丝沮丧,狠狠白了叫嚣个不停的陆玖,二话不说就甩鞭而去。
唰——
唰——
唰——
她单脚踩地,身体旋了一圈,双鞭一上一下分别从陆玖头顶和拦腰处挥了过去。陆玖身体后仰,正好从中间的空隙避过,少年帅气地一擦鼻子,打了个响指:“怎么样,小爷我身手不错吧?”
“得瑟。”
这一次,关雨薇一鞭横扫,一鞭纵劈,形成了个十字交错朝陆玖袭去。
陆玖单手撑地,双腿悬空,硬生生来了个倒立,只听见软鞭裹挟着风声从自己耳边掠过,差点扫中他的脸,不禁落下几滴冷汗。
“你小心点,别毁了小爷这张帅脸!”
关雨薇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两条长绳甩的那叫一个龙蛇飞舞,飞燕游龙。一下一下交替而来,毫不停顿,逼得陆玖走投无路,避无可避。
“行了!”他看着那密不透风的鞭子,一气之下也不躲了,硬生生挨了几下,“你最厉害,我认输!”
关雨薇却也不怎么高兴,她虽然赢了,但是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最后的时候,鞭子完全是撒气一般往陆玖身上招呼,她也觉得不光明不磊落,有点欺负人的意思,路过陆玖身边的时候瞄了他一眼,看他木着一张脸不看她,也哼了一声。
“娘娘。”她来到皇后跟前,笑道:“我赢了。”
只是笑得却不怎么走心。
琅然温和地看着她:“累了吧,喝口水。”
关雨薇润了润口,又听得皇后在旁边说:“看你刚才在兴头上,便没有阻止你,可你现在看看自己的样子,是不是有些欠妥当?”
她愣了一下:“娘娘的意思是……”
琅然目光落在她披散着的头发上,不置一词。
关雨薇明白过来,连忙在采环的帮忙下将头发梳整齐,重新扎好:“是雨薇放肆了,请娘娘恕罪。”
琅然看她一副诚心悔过的样子,点了点头:“年轻人玩乐的时候难免容易失去分寸,但你毕竟是世家千金,今后要多多注意。”
“娘娘教训的是。”
琅然看到她一边答应着,眼睛又悄悄往唐礼季的方向瞥了瞥。
心中泛起一丝异样,不禁开口问道:“唐世子,你说是不是?”
唐礼季上前一步,恭敬道:“娘娘说的正是。”
“今日来的这众多世子千金中,你年纪稍长些,他们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也多提醒着点。”
“礼季明白。”
琅然又看向关雨薇:“丫头,你要什么奖励?”
关雨薇这会儿露出了女儿家的羞愧,不好意思地看着皇后:“臣女刚才犯了错,现在不敢要奖励。”
这么懂事?琅然有些意外,正要成全了她:“既然如此……”
“娘娘等一下!”关雨薇看皇后似乎准备把这事一带而过,连忙开口,“其实臣女还有一不情之请……”
“你说。”
“臣女初来乍到宫里,很多事情都不懂,为了避免再犯错惹人笑话,臣女想请……唐世子给臣女普及一些宫中规矩和常识,望皇后娘娘准许。”
纸鸢心头一动,这个关小姐是喜欢唐礼季了?
她看向两个人,关雨薇的脸上微微泛着红晕,眼光如水波荡漾,漾起一圈一圈的春情,只用余光瞟着唐礼季,并不敢大张旗鼓地看,与之前那骄傲自信的样子完全不同。
而唐礼季呢,却目不斜视,笔挺地站在皇后跟前,显然是一副用心聆听心无旁骛的模样,并未留意到关小姐萌动的情意。
有点意思。
她抿了抿唇,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里生了几分期待。
不知道以关小姐的性子,是会憋着呢,还是主动出击呢?应该是后者吧。
皇后对关雨薇点点头:“你有这份心思很好,不知唐世子……”
关雨薇抢先替他做了回答:“唐世子肯定没有意见的。”然后才转过头面对他,挤了挤眼睛,“对吧?”
唐礼季对她使眼色的行径并无任何表示,他行事正派讲规矩,这点与活泼顽皮的少女不同,他彬彬有礼地看着皇后道:“礼季没有意见。”
“那就好,一直陪着本宫,你们也难免拘谨,在这御花园里随便走走吧。”
“是。”众人行礼后告退。
皇后看着项镜离,他注视着众人远去的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问道:“在想什么?”
“看得出来,陆玖对关小姐很上心。”他饮了一口茶,很是云淡风轻地说。
她也看出来了,不然不会一直上蹿下跳吸引关雨薇的注意,而且在察觉到关雨薇情绪变化之后,自己也跟着耍起了脾气。
“不过娘娘应该也注意到了,关小姐似乎钟情的另有其人。”
“她对唐世子的意思倒表现得很明显,看来之前想要将她和陆玖生拉硬拽到一起,是本宫欠考虑了。”
项镜离笑笑:“那也无妨,今日就是为了让他们对彼此多些了解。如果唐世子也对关小姐有好感,那也未尝不可。”
“是啊,这样的话本宫也可以给绍荣夫人一个交代了。”
项镜离点点头:“正是。”
隔着矮树,也能看到那个橙黄色的身影此刻正缠在唐礼季身旁,叽叽喳喳半刻不停地说着什么。到底是少女,声音娇俏动听,而且明朗富有活力,唐礼季约比她长上六岁,一比较就显得成熟稳重多了。看着关雨薇,就像看着一个小女孩。
不过小女孩也是有思想的,不傻。
“季哥,刚才你突然退出是不是也因为我把头发放下来做了蠢事,惹你不高兴了?”
唐礼季看她一眼,没想到她还挺敏感。
关雨薇很认真地道歉:“季哥,我跟你认错,是我做事没考虑清楚,你不要生我气啊。其实我很听话的,只要你把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告诉我,我一定不会犯错误!”
看着她态度极其严肃极其诚恳的样子,唐礼季不禁扑哧一笑。
“谁跟你说我生气了?”
见他笑了,关雨薇也笑了。没生气?没生气就好办,那想让他喜欢自己应该是没有那么麻烦。
她东扯西扯跟唐礼季聊天,冷不防面前冒出了个人,正是陆玖。
“喂,再比一次吧。”他说。
关雨薇抱着胸:“比什么,你都已经输了。”
“刚才那是你耍赖,不能算。”
“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就耍赖了?”
陆玖看她一直围着唐礼季就已经不爽了,现在见她不肯承认,更加怨气冲天,有些刻薄地说:“如果我把这鞭子抽的紧锣密鼓,铺天盖地,就是神仙来了也躲不过去!”
关雨薇如今只想和唐礼季多说几句话,心思没在上面,所以才脾气好想赶紧打发他:“好好好,我耍赖我承认行了吧?大不了以后不玩了。”
说着就拉着唐礼季绕过他:“季哥我们去那边看看。”
想在军营都不可一世的陆小少爷哪受得了此等被人无视的感觉,当即臭脾气就犯了,不依不饶地拽住关雨薇的手臂,顺带挡在了唐礼季的跟前。
“再来一次吧。”他眼神桀骜不驯地看着唐礼季,完全不顾及对方是不是比自己年长两岁,心里燃烧着一种叫做嫉妒的火焰,“我们俩,单挑。”
关雨薇瞧这阵仗不对啊,怎么不像玩游戏,像是要打架?
“陆玖你干什么?”
“你别管。”
“你……”
唐礼季自然不会对他眼里的嫉恨视而不见,他不是毛头小子了,大约猜到陆玖是怎么想的。只不过对于这些儿女之事他不想牵扯太多,把自己搅和进去,于是语气温软,有些息事宁人的意味。
“如果雨薇愿意,你们可以重新切磋一下,我来当裁判,可好?”
他叫她雨薇?都这么亲密了吗
陆玖眯起了眼睛,敌意颇重地看着他,重重吐出两个字:“不、行。”
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陆玖在欺负唐礼季,反正关雨薇已经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神情不悦道:“陆玖,你输了不甘心,把气往我身上撒,盯着季哥算怎么回事?”
“这没你的事。”
“你不是想单挑吗?来啊,我陪你!”关雨薇说着又把腰上的软鞭抽了出来,把手柄递给他,“喏,这次咱俩换换,你来甩,我躲,这次再输了,我看你还能说什么!”
关雨薇是个性子烈的,陆玖更是一点火就着,顿时接过鞭子在地上猛抽两下,就朝关雨薇的方向挥去。他这一下是带着火去的,根本没有注意控制力道,速度又疾又快,像是把所有气都撒在鞭子上了。
他手腕一动,鞭子传递的过程里发出了响亮的一声,仿佛要把空气劈成两半,直逼关雨薇的面部。
说时迟那时快,唐礼季暗叫一声不好,来不及推开关雨薇,竟然徒手抓住了鞭子,虎口处火辣辣的疼,手掌当时就出现了一条深红色的伤痕。在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的手要被分成两半。
他忍着疼,眼神带着微微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