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行人走远,慕承阳转身面向我,双手背在身后,笑而不语,表情里满含调侃的味道。
“想笑就痛快地笑出来,免得憋出内伤来。”我送了他一个大大地白眼儿,抬头望向天空那轮刚刚冲破云层,洒落柔光的圆月。
“咳咳,你们还真是不简单啊,连这封闭式的航院都能混进来。怎么做到的?”慕承阳虚握拳头掩住嘴巴轻咳了两声。这个人平常很严肃,偶尔笑起来会给人暖暖的感觉。但是很少开怀大笑,就像现在,明明是打算笑出声来,却又用轻咳掩饰过去了。
“慕承阳,你平时是不是特严肃?”我继续拿白眼儿瞟他。
慕承阳一愣,几秒后才理解我这话的意思,笑着说:
“恩,我平常在工作中是不太笑。不过,也有例外,见到你我总是很开心,不知不觉就会笑得多一点儿。”
他突然发现了异样,低头看我的裤脚:“裤子怎么了?”
“刚才在后山被树枝刮的。”我小声嘟囔着,像犯了错的孩子。
“你们是从后山进来的?身上没伤着吧?”说着,围着我转了一圈,查看我身上有没有伤处。
“没事,没事。”慕承阳的目光让我有些害羞,急忙解释自己还好。
他长舒一口气,直起身,放开拉着我的手,又笔直地站好。
“没事就好,看这狼狈的小模样儿,我还以为被狗追过呢。”
“算你说对了,真在后山被狗追了,守林人家的两条大黄狗,所幸没追上。”
我觉得遇到慕承阳以后,我平时的从容老练优雅自如,在工作中的精明能干统统见鬼去了,每次都是狼狈不堪的站在他面前,有时还要傻乎乎地承认错误。
慕承阳的笑容更大了:“笑薇,你真是个开心果。这样吧,你去警卫室等我一会儿,我换个衣服带你去看荷花。”
没想到在离我们下榻的酒店不远就有一处极好的景色。
这是一处城中河,河面不算太宽,九曲连环,水势平缓。因为地处闹市之中,便被借景改造,加上了很多人为的因素。
我们由十字路口进入,脚下是由光滑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顺着河道,弯弯曲曲,因为拐弯太多,视线并不开阔,往往被两侧高大的树木所阻挡。
我和慕承阳并肩而行,一个伟岸挺拔,两手背在身后,走得坚定有力。一个蹦蹦跳跳,一会儿摸摸草坪,一会儿又调皮地脱掉鞋子,在鹅卵石上踩来踩去。
在一个拐弯处,迎面看见一小片长着紫色叶片的树木,树干不高,但是树冠很大。上面挂满了紫色的果子,在灯光下个个圆润,晶莹诱人。
我贪婪地看着那些果子,招了招手示意慕承阳赶快上前:“慕承阳,你快来看,这是什么果子啊?长得有点像李子。”这次见面以后我已经适应连名带姓的喊他了。
“是紫叶李的果实。你没见过吗?北方很多地方都会栽种这种树木,春天的时候满枝头的花朵,比梨花更要美上三分。”
“没注意过。这些果实能吃吧?”这才是它吸引我的地方,从小我就对野外枝头上挂的,泥土里长的,藤蔓上结的,一切可以吃的野味充满兴趣。
“咳咳,应该能吧。我妈每年都摘一些酿果酒,酸酸甜甜的很顺口。”慕承阳又被我不同寻常的思维呛到了。
他走上前摘了一个,朝我调皮地眨了眨眼:“我先尝尝酸不酸,好吃的话你再吃。”
慕承阳咬了一口,煞有介事地品尝起来。
“怎么样?”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嗯,不酸,很甜。你也尝尝。”说着,顺手摘了一个递给我。
我努力地观察着慕承阳的表情,没有异样,应该不是骗人的,于是放心地将果子放进嘴里。
“咳咳”又酸又涩,急忙吐出来。
“慕承阳,你太坏了,要酸死了。”我一边擦嘴,一边用目光谴责他。
哪知那家伙用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我:“不会啊,我这个很甜,可能你那个还没熟好。不信,你尝尝。”
然后,很自然地将手中的果子举到我嘴边。
我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在他没咬过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呸呸呸”比刚才那个更酸更涩。
“慕承阳,你......你太腹黑了。”
此时的慕承阳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了:“哈哈哈!笑薇,你太可爱了。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的人,说的就是你。”
我看他那一副捉弄人得逞的样子,气得跑上前去,打算用刚才那只酸果子堵上他的嘴。不过,我哪是特战队员的对手,不但没成功,还被他抓住了手。
“笑薇,我错了。不闹了,荷塘就在前面,我们快去吧。”慕承阳顺势将我的手握在了掌心,目不斜视,仰首走在前头,我猜他是因为第一次牵手,有些不好意思吧。
我刚要炸开的毛马上被捋顺了,好吧,看你终于大笑出来,在我面前露出原形,我就原谅你这次吧。
我反应慢了半拍,踉踉跄跄地追上慕承阳的脚步,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转过一座桥,视线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大片的荷塘便呈现在我们眼前。
河水映照着月色,波光粼粼,远处的桥在这轻柔的光线中若隐若现。
一株株荷花宛若沉静的少女,婷婷而立,微风吹过,轻轻摇摆,像在窃窃私语,也许她们也很珍惜这难得的宁静吧。
我和慕承阳手牵手坐在岸边的小亭下,身侧是高高的芦苇丛,慕承阳转身深情的看着我,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嗓音,缓缓念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夜很静,万物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