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妖......死了也无所谓么......怎么能这样......”冰怜咬了咬嘴唇,像是有点不甘地甩了甩头,抬起纤细的手臂擦了擦眼睛,放下手臂,眼中的怜悯已荡然无存,只有丝丝坚定像阳光下的宝石一样闪烁。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不少人选择进森林,也有不少人选择先向身边人出手。
正准备起脚进入森林,冰怜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雄厚的喊声——“姑娘你快走吧,你被几个家伙盯上了!”声音的来源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脸上有着两道浓浓的眉毛和闪着正义光芒的眼睛。
冰怜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几个男性人物脸上带着不羁的诡笑向她从来,还一边说着:“先把女人解决掉!减少竞争!”
“姑娘你快走吧,我帮你挡着!”那个魁梧的汉子说着就向那几个男性人物冲去,提起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对准其中一个人就挥。
冰怜这才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有些无耻的人想对付自己,而那个汉子是好人,在帮助自己。冰怜心中有些感动,正想出声也叫他快逃,突然感觉身边有个黑影靠近,一个柔软稍微有些冰凉的小手牵上了自己软弱无力的手。感觉很舒服。冰凉偏过头,那张稚嫩的脸上一点都不干净,全是褐色的泥浆的痕迹。
“果然没有清理呢,而且还拿袖子擦脸......真是......”冰怜在心中轻笑。
“莫于创大哥,谢谢了,凭你的身手一定没问题的。”晓伤说。
一拳轰走了一个男性人物,汉子,也就是莫于创回头哈哈大笑:“晓伤早知道有你在我还见什么义勇什么为啊!你小子一只小手就全搞定了吧!”
“哪会啊!莫大哥那么我们流光学院见吧!”
“好!”大吼一声,莫于创再次向那几个男性人物冲去,左勾拳右勾拳再一踢腿,打得如火如荼。
然后晓伤拉着冰怜的手向森林深处走去。一前一后。
冰怜很奇怪,为什么这个人拉自己的手自己一点都不反抗,明明这才只是第二次的见面呢,而且第一次的见面也不怎么愉快。从小到大,拉过自己手的除了妈妈似乎只有......好像一个都没有呢......我是对拉手的感觉感到好奇才不反抗的吗?但现在体验过了就应该可以了呀,怎么还是不想呢?不行不行!妈妈说过的,女孩子要矜持!不能让男孩子想拉手就想拉手,想干其他的事就干其他的事!不行!我要矜持!
这么想着,冰怜就甩手,将晓伤的柔软的手甩开,那种舒服的感觉没有了。
“你干嘛。”冰怜质问,但却没有问话的语气在里面,反而似乎带着点失落。
而晓伤则显得慌张,他说:“我只是觉得......我想帮你。”
冰怜盯着晓伤沾满了泥浆痕迹的脸,说:“我自己......又不是不行。还有你还是先把自己的脸弄干净吧。”
晓伤先是纳闷,然后突然明白了,稚嫩的小脸顿时变得通红,他连忙运用导光,清洗了自己的脸。
“还有衣服上的。”
然后脸变得更红,连忙清洗了自己黑色连帽衫上的污渍,晓伤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好意思......谢谢提醒......”
“不客气。”冰怜很大方地接受了,“然后呢?”
晓伤咳了一声,说:“我是真的想帮你,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很熟悉,接下来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相遇,那既然再次相遇了,我就想帮助你,我感觉你给我的熟悉感很奇怪......像妹妹?”
“原来不止我有这种熟悉感,他也有啊,真是奇怪呢。但居然说我像妹妹!”冰怜心中想着这些,口中说:“我才不像妹妹,我明明比你大,像姐姐才对。”
晓伤问:“那你今年几岁?”
“哈哈,我可是十六岁了。”冰怜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我也是啊。”
“一样大?”
冰怜和晓伤接下来比较他们各自的出生年月,然后得出结论。
“你居然比我大三个月......”冰怜很气馁。
“比你大三个月。”晓伤很平静。
“那两个小孩子要不要这么无聊,居然比谁大?”
“管他呢,快点把那两个小子解决掉!”
从旁边的草丛中突然跳出来两个面目狰狞的人,向晓伤和冰怜逼近。
冰怜愣住,晓伤把冰怜拉到自己的身后,目光如箭,盯着那两个人。
在晓伤的背后,冰怜心中升起了一道暖烟。
“那么......就算是你比我......大吧......”
“本来就是......”晓伤嘀咕。
“乖乖受死!”那两个人飞快地逼近。
冰怜在晓伤背后,看见晓伤的连帽衫的帽子上的那一对小翅膀隐隐发出黑色的光,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但幅度却不怎么大,只形成了一对较比之前稍微大点的黑色羽翼。羽翼边缘徘徊的光芒牵引着冰怜抓住晓伤的手臂。小羽翼轻轻扇动,差之一毫,与那两人正好擦过。
那两个人在地面上呆住了:“那是什么诡异的光导术......不是说在这个空间是不准用的么......”
冰怜只拉住晓伤的手臂就被带上了天空,她感觉自己被一层光芒所包围,那那层光芒里,似乎受到的万有引力特别小,浮力特别大,不然她没用什么力,只是普普通通拉住手臂而已,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带上天空呢?冰怜相信,如果没有那层光的作用,自己如果不用力拉,肯定会往下落的,毕竟自己的重力不同意自己升空呢。
不过想到这儿,冰怜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现在依靠的这个比自己大了整整三个月的晓伤,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真的很厉害?呃......不过和自己相比,似乎无论什么人都是厉害的吧......
“这不是光导术。”晓伤想到冰怜会有疑问,因为大部分人都会疑问的,他解释道:“这只是一件衣服的能力而已。这件衣服可是我家的传家宝。”
冰怜心中有点不信,原因的话她经过自己的推理也能说出几点,但冰怜嘴上却没表示出来。
看着自己与大地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冰怜情不自禁两只手都拉住了晓伤的手臂。
“好高......有点怕......”冰怜心中哆嗦,她轻声说,但嗓音却将她此时的内心出卖了,有点颤抖:“可以...了吗?放我...下来好...不好?”
晓伤点点头,拉住冰怜的一条光滑的手臂,借着覆盖在冰怜身体上的光芒所带来的浮力,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在冰怜惊讶的表情中,晓伤伸出另一只手,揽住冰怜纤细的腰,而且还很用力。
冰怜惊慌失措,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对自己这样做过,最亲近的母亲也仅是拉拉手而已,不过仅是拉手自己就非常开心了,咦等等!他好像还抱过自己!是先前在那条泥泞小路上!现在又这样!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矜持矜持!
然后冰怜就开始挣扎,左摇右晃,还用像是被人绑架一样的口吻向晓伤抗议:“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别碰我!”
晓伤的表情很不爽,好像在说“你怎么这么麻烦啊”。但嘴上说了声“好吧”就没了。
落地后,周围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空间有点狭小,幽暗的灌木丛一簇一簇把这本就不大的空间衬托得冷寂。头顶被一些高大的树木延生出来的枝干所贯穿,枝干上密密麻麻的树叶挡住了几乎所有的本就不强的阳光,但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从树叶的夹缝中穿过,像是救援一般想给这阴暗的地方带来些温暖,但它们却好心办坏事,如果把这块地单独列出来,那么那些像是积累了很久的苔藓般颜色的阳光只给这地方多加了一丝恐怖。
而这种环境似乎没有影响到冰怜和晓伤,他们吵了起来。
“你必须要为你刚才的举动解释。”
“因为在下降时我的导光,也就是覆盖在你身上的光芒会被我收回,这是我的衣服下降时的条件,避免降得太快或太慢,都会对身体都害,为了要稳定下降,我必须要用足够的导光来控制,所以收回。然后你的重力就会恢复正常,如果我不用力把你固定住,那么你绝对会摔下去的。”晓伤说的理直气壮。
“但......你为什么要搂住我的腰!你就不能......”冰怜突然愣住,“等等!如果他不搂住我的腰,那他要把我固定住能有什么方法?给我来个公主抱?呀!我再想什么呀!他也可以......两只手拉住我的手臂,但好像我会痛的......那他,对啊,他不是还可以两只手揽住我的腰吗,嗯?那样似乎他占的便宜更大,而且万一他撑不住,我还是往下移,那么......那他不就会.....碰到我的......怎么回事......我到底怎么了......”
冰怜想着这些,俏脸不知不觉变得通红,表情也变得非常奇怪。晓伤好像听到了“轰”的一声,看到了冰怜的头顶冒白烟。
“怎么了冰怜?”
“没......没......总之,你不能占我便宜。”
“哈?”晓伤完全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脑海中向自己发问,而回答他的只是脑海中的回音。
“我......你......才没有,你有什么便宜可以让我占的?”晓伤现在的状态有点混乱,稀里糊涂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的胸又不大......”晓伤在冰怜发怒前又嘀咕了这么一句,然后像是软风一样,飘到了冰怜的耳朵里。
那句话像是一根针一样狠狠地扎了冰怜一下,她小巧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接着便不说话了,就直直地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晓伤,大大的眼睛在颤栗,瞬间变得水汪汪,几滴眼泪从眼眶中缓缓流下,在原本可爱的脸上流下了几道泪痕。表情也因此变得格外可怜。她说:
“我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国家、这个城市,只想进入这个学院学到点本领,找个容身之处,再随便找个平庸的工作领点能养活自己的薪水,然后安安静静地过完一生。死的时候我并不奢望我脸上能涂有一层厚厚的美白霜还有漂亮的胭脂,我只想那个时候我的脸上能少些悲伤的表情,仅此而已。多么浅陋卑微的愿望,我的人生本就该平淡而过,之后我不想再发生什么意外什么伤心的事,我不想流眼泪不想哭不想再伤心了......”
很难想象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已经把自己的一生如此平淡平庸地都计划好了甚至连遗容都考虑到了。十六岁。
晓伤静静地倾听着,像在聆听一首悲伤寂寞的夜曲。他不声不响,听完了冰怜全部的话,在冰怜说完最后一句话马上要哭出声来的时候,晓伤平静地说:“那现在就别哭啊。”
冰怜顿了顿,马上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右袖子擦一下,左袖子擦一下,泪痕马上就被擦掉了,但冰怜的眼眶附近还是有点红。
“我才不会哭呢!才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而哭呢!”
突然冰怜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整张原本白嫩的脸像是被泼上了红色颜料,变得红通通的。她的眼神飘飘忽忽地望向别处,支支吾吾地说:“我刚才......是不是......”
“是啊,全听到喽。”晓伤的笑容很明媚。
冰怜的两只眼睛好像变成了两个漩涡图案,正不断地转着圈。晓伤似乎见到冰怜的头顶冒起了白烟。
现在冰怜的内心是这样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要和他说我内心的秘密啊!不过是被他说了一句胸小而已嘛!我是怎么了啊!讨厌讨厌讨厌!他肯定要嘲笑我了......还在他面前差点哭出来......”
“其实啊,”晓伤笑着说,“我也挺是挺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的,谁会讨厌呢,安稳点难道不好吗。”
“咦?”冰怜看向了对面少年灿烂的笑脸,她有些惊讶与欣喜,但听到晓伤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说了一句“但是”后,又有些心慌。
“我还是希望能找份好点的工作,薪水最好多一点。”
两个人都笑了,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哈哈大笑,仿佛他们对面的,不是晓伤也不是冰怜,而是一个好笑又美丽的童话。
很快笑声便停止了,晓伤偏过头,轻轻说了一句,“我不会再让你哭的。”
“什么?”
“没事没事,冰怜我们继续走吧。”
冰怜的笑容像是一道倒立的彩虹,好看、明媚。她咧着彩虹点了点头说了声响亮的“嗯”。
晓伤刚踏出一步,就听见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从右边的灌木丛里传来。
“在这种地方还笑得那么开心,是在找死吧。”
晓伤望去,一根粗大的棍子朝自己胸口打去。一阵强大的冲击使得晓伤向外飞去,撞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虽然也发出了一声很大的声响,但这声音在这片森林中很常见,倒也没有人被吸引过来。
冰怜完全愣住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怎么反应的过来。
“晓伤?”冰怜轻轻叫了一声,她想跑到晓伤撞到的那棵树下去看看晓伤怎么样了,但刚迈出一步,就有一只粗糙的大手整个覆盖住了冰怜的头顶,然后大手用力,将冰怜整个拎起离开地面。从那只大手的所有者——一位暴露的大个子的表情可以看出,这并不费多少力气,和拎起一个简陋的玩具并没什么区别。
甚至,更加省力。
恐惧早已布满了冰怜的脸庞,两只楚楚可人的眼睛中又弥漫起了水雾,似乎只差一点泪珠就能落下来了。
“呦。”大个子赤裸着上身,肌肉一块一块的像是海洋上突起的大陆。他用大手抓着冰怜一整个头颅,将冰怜的头拎到和自己的头同一高度。“美!”他贪婪地盯着冰怜的害怕的脸孔,眼中满是龌蹉的色念。
冰怜也是有反抗过的,她拼命踢他,但无济于事,那两只软弱的脚反而还有点痛。冰怜看了看大个子的眼睛,黑色的眼珠倒映出了自己犹如玩物一样的正面。大个子伸出另一只手。
那只手掌想干嘛?
冰怜哭了。
“咋哭了呀?呦,这样更美呢!哈哈哈!我有的爽啦!”
“晓伤......”
在那只猥琐的手掌刚要碰到冰怜身体的瞬间,大个子突然浑身一颤,大手松开,冰怜掉了下来,她颤抖着睁开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发现面前已经没有大个子了。
“怎么回事......”
“把他吓跑了,钻进灌木丛里去了。”
地上的少女转头,发现被打出去的少年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幽暗的环境中,冰怜从地上站起,她再次抹干净了自己的泪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对着晓伤抿了抿嘴唇。
晓伤面无表情,冰怜的脸上还隐隐有些泪痕。
“别看了。”冰怜被晓伤盯着忍不住说道。
“嗯......”晓伤连忙转头。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两人就这样站了约有一分钟,周围依旧非常安静,但时不时会有点嘈杂的响声飘过他们所在的这一小片空地。
“对了你没事吧?”冰怜突然说道,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急切。
晓伤微微一笑,用右手摸着自己的右耳,得意地说:“当然没事啦!我可是很强的!”
“哼!”冰怜嘟着嘴,但突然她一下子跪倒在地,右手撑着地面,左手抓着自己的心脏部位,并且她的表情显得非常痛苦。
“没事啦!”在晓伤询问前冰怜就马上站了起来,“老毛病啦,这里偶尔会痛一下,都说了没事!别担心啦!”
“但是……”
“没事!不用担心!我可也是很强的嘿嘿!”冰怜捂着胸口笑了一下。
看见冰怜这个样子,晓伤内心突然刺痛了一下,他没说话,只是再次牵起了她的手。
“晓伤……”
“可以牵吧?”
冰怜低着头,好半天才用低低的声音回答道:“嗯……”
晓伤的脸突然红了,并且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剧烈。他急忙将脸转向别处,虽然冰怜低着头不一定看得见……
而此时两个人都没发现,他们各自的项链正隐隐发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