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霜落未想得明白,斯月和黛月却是通透的人,只是不愿意讲明了伤了离霜落的心,也就随她出门了。
景阳侯府的盛芳园是上京城里的名园,请的是曾修筑过宫中御花园的巧匠过来设计图纸,又亲督着开工的。因此此间玲珑别致,奇花异草数不胜数,那九转桥弯弯绕绕,立于清池之上,假山石前流珠溅雪,竟有水流落下,也不知那水是从何处来的。
离霜落直奔牡丹圃,可看见那小小瀑布,也不由驻足一观。她看见那假山顶上冒着一簇粉色的小花,于风中轻颤,很是可爱,忍不住道:“怎么这光秃秃的石头上还开出这么漂亮的花了。”
言毕也不顾斯月和黛月阻止,撩起裙摆就绕了上去。侯爷虽不让人靠近盛芳园,但这府里又哪里有人能阻得了离霜落。何况离霜落刚刚信誓旦旦,说自己不过借路绕到牡丹圃,并不往临水阁会鹤楼那里去。
离霜落摄阶爬上假山,看见那石头缝里长出的花,就要攀过去折,吓得斯月和黛月喊道:“小姐小心些,你喜欢那花儿,让奴婢们折就是了。”
只是山石狭窄,她们也只能站在阶上着急,要是一股脑都挤上去,恐怕更加危险。
离霜落爬到高处,这一群假石环绕,离霜落刚刚是从左边而来,她半蹲在石上朝着高处的山石欲折花,就看见石壁另一侧有一个人。
一袭锦蓝色的绣松枝纹的缎袍,在阳光之下折出暗华,单见这缎料的光彩,就知道是上中精品。他背负石壁而立,眼前对着的是假山外的一座亭子,那亭上的匾额书着“漱雪”两字,离霜落看了一眼便有些汗然。
这两个字还是她练字初有小成的时候幸笔而提,心中洋洋得意,正逢小亭初建,她便偏要制匾挂到这座亭子上的。那时她以为自己字写得极好,少不得就希望别人看见,谁知道侯爷竟还真允了她。如今再看那匾上的字,笔下虚浮,用力稍欠而卖弄有余,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幸好这亭子不比会鹤楼,不是人人都会注意的。也许正因如此,侯爷才由她胡闹。
可眼下这人竟就盯着这两个字看,离霜落心虚,少不得恼怒他,不知道正在心里怎么嘲笑自己。
离霜落心里不快,近看那花也失了兴致,便不欲再折,转身就想下去。谁知道这边的山石溅了那小瀑布的水珠,十分湿滑,离霜落的鞋底又软,一个不注意,她的身子就朝下头直栽过去。
“啊……”
离霜落惊呼出声,整个人已经仰了下去。这假山虽然不高,可要掉下去,以她娇弱的身躯,少不得也要伤筋动骨。
离霜落那一颗心刚提上去,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浑身一震。这一跤摔得并没有想象中惨烈,只是因为她的身下还垫了一个人。离霜落刚刚坐起来,就对上了一双含着晦光的眸子。
那人的表情有些抽搐:“你还不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