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通明,照亮了道路。
墙壁上是从未见过的文字,还有着特殊的壁画,每幅画上都是两个人在对拆着招式。
苍鸾在画前站了好一会儿,他面前的那幅画上画的是白衣少年神步如风,像是一片羽毛一般身轻而动,瞬间取人性命。
这招式是何等的熟悉,以至于苍鸾不禁面露惊色,他身向后退靠在了墙上,目光紧锁那相连的壁画,惊叹道:“飞鸿一羽?!此轻功早已失传多年了啊……”
是的,飞鸿一羽是百年之前一位神秘的老人所创,这老人无名无号,人们知道他只是因为他每每出现时都是身轻如羽,步快如飞,肉眼无法察觉,常取奸人性命于无形,遂而人们唤此招数为飞鸿一羽。而当这老人死后,飞鸿一羽便消失于世间,再无人精通。
苍鸾使劲揉了揉双眼,他将壁画上的内容牢牢记在脑子里。他知道了这里成为禁地的原因,飞瀑崖边的地洞内收藏了太多失传的武学,可他来不及尽数熟记,他最感兴趣的便是这飞鸿一羽。
苍鸾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他的笑容中充满了自信,他伸手抚摸那画上的白衣少年,当摸到他手中的剑刃之时,只觉触手微凉,不同于墙壁的触感。
他试着去抠动那小小的剑刃,只觉手心一凉,那剑刃竟自己掉了下来,是柄铜剑。
当铜剑落在苍鸾手心之时,那青铜门再次合上,此刻的苍鸾是回不去了。
他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转身便前走着。他的心指引着他前行,他有预感,前方将会发生更有趣的事。
沿路而行,烛火摇曳之下,不远处银光闪烁,那巨大的银白色门扉挡在眼前,苍鸾神色无改,有了先前的经验,他早已知道了开启这银门的方法,无非是将铜剑放在锁孔中罢了。
思及此处,他手持铜剑往门上锁眼处以贴,门大开,而映入眼帘的则是一条锁道。
这是真的锁道。
细长的银色锁链,连接着石壁两端,锁链之下是万丈深渊,幽黑而不见底。
“这是要从锁链上走过去不成?”
苍鸾蹙了眉,即便是轻功卓绝的他见着如此场景也不敢轻举妄动。
再看两旁,大张双臂仍碰不得墙壁,而即使碰到墙壁也不可借由墙壁的支撑勉强而行,只因那墙上都是尖锐的锥刺。
这些锥刺同那银门一般散发银光,而锥刺顶端却是幽光隐现。
“淬了毒的?”
苍鸾抿着唇,额角渗出一丝细汗。
如今他肩上有伤臂膀提不上劲,若一次不得成功怕是便要身坠深渊,尸骨无存了。
他闭上双眼,回忆着壁画上所作之画,细想着注解文字,他深吸一口气,忽的旋身而起,足落锁链之上。
锁链未有想象之中的摇摆不定,仍旧是纹丝不动。
苍鸾望着前方尚且看不清楚的石台,他足尖轻点,身如风过,唯见青影掠过,煞时便至锁链之中。
然而,令苍鸾意想不到的是,锁链中端材质竟与最初的不同。方才踏足之处,锁链坚硬而粗糙,遂而人踏其上而不动,可这中间之处,锁链显然生锈湿滑,摇摆不定。
苍鸾收回了双臂,他向上望去,头顶的岩壁正渗着水滴,这锁链定是因这水滴而变得如此脆弱。
不得耽搁了!
苍鸾又是足下一踏,那锁链竟顺势而断,他心中大骇,疾速而往,与坠落的锁链几乎同时而行。
当锁链坠下之时,苍鸾人已至石台之上。
“这……”
毕竟初次见着飞鸿一羽的身法之形,苍鸾还不懂的去熟练运用,他望着前方的深渊,听着锁链坠下时荡起的回声,心中尽是后怕。
若他慢了一步便是粉身碎骨,若他迟疑一会儿便是尸骨无存。
“这个地方,太可怕了……”
苍鸾无神地喃喃自语。
他急忙爬起身,看着那道金色的大门:“最后一个了吧?后面又是什么?”
此刻苍鸾手中无剑,金门紧闭,他寻不得打开的方法,两旁又是空无一物。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时,那厚重的金门竟然向内打开,门扉划地之声响彻地洞。
苍鸾是心中一惊,他慌忙移身躲在了金门之后,那狭小的缝隙使得他整个身子贴在墙上,是动弹不得。
再望内部,金璧辉煌。整个室内是呈六角之形,在琉璃灯盏照射下,每面墙壁正中都有着淡淡的青色剑影。
这里藏着一把剑?苍鸾在门后想着。
他听见了木齿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有两个身着紫衣的男人从那忽然敞开的门缝中走进。
苍鸾望着他们的装扮,心道:又是唐门的人,这里居然有两个入口?
他静静的望着那两个男人,听他们说着。
“哼,大公子说的果然没错,这空山就是个贼窝!”
“唐壮!闭上你的嘴,我们要在尚峰之前找到那把剑。”
“吠,哪儿找去,明摆着是要咱们来探路送死!”
那叫唐壮的男人索性打着哈欠,从怀里掏出那黄色小盒子一把抛给他的同伴。
“唐末,要去你去,想死老子也懒得拦你!”
唐末一手接过也不说话,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笑道:“天无绝人之路,我嗅到了猎物的味道……”
“嗯?”
猎物?
苍鸾心中大骇,此人口中的猎物莫不是自己?
他紧贴着墙壁,极目而望,看着那名叫唐末的男子缓缓向他走近。
唐末唇边的笑容渐深,浑身散发着杀戮的气息。
苍鸾双拳握得更紧,唐门的人他是打不过的。
焦急万分之时他忽然注意到这两人提到的剑,如此说来这地方确实藏着一把剑,一把他们急于得到的剑。
苍鸾深吸一口气,在唐末尚未走近之时,他腰板挺的笔直,脚向外跨了两步便从门后现了身。
唐末望着眼前的少年,右手向腰侧一探,轻抚着刀柄,面上是玩味的笑容。
“你倒是胆大的很。”
苍鸾微抬首,隐去了惧怕之色,平静道:“我知你不会杀我?”
“这么自信?”
“说什么废话?还不宰了这小子!”一旁的唐壮见着二人平静的模样,他可按捺不住了。
唐壮一向没有耐心,只想着早完事儿早回家,这空山他是一刻也不愿多呆,本倒是药庐最易破,可谁知道这破地方卧虎藏龙的,机关密室虽不比唐门多,可也够令人心烦的了。
苍鸾听罢,轻蔑的瞥了眼唐壮,他扬眉冷静道:“怎么说我也是师尊的入室弟子,这空山里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唐末伸手轻拍唐壮肩头,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走至苍鸾面前,略微低头,看着与自己相比显得有些短小精瘦的人,问道:“你知道剑在哪里?”
“就在这里。”
“哼,你若找了出来我就放过你。”
苍鸾下颔微扬,冷漠道:“但愿如此。”
说罢,他再不看唐末唐壮一眼,转而走到了金室的正中央的石桌旁。
那六个剑影的位置发生了偏转,头顶金壁的光芒较之方才也稍稍暗了些。
他抬起头琢磨着顶端那亮闪闪的东西,倏尔,苍鸾只觉眼前一闪,不知被什么光线刺的难以睁眼。
他手遮双眸,偏过头,对身后的二人道:“你们看看那上面。”
唐末唐壮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旭日微光从那不起眼的小洞照射进来光线微弱,却在瞬间又变得刺目,随后又恢复原状。
就在光线变幻之时,墙上的剑影也随之或暗或明。
苍鸾眨了眨眼,轻轻转动着桌上的石灯,他本以为那是机关所在,可出乎意料的是,这石灯与石桌相连,任他怎么扭转就是纹丝不动。
唐末皱着眉头,走到他的身旁,沉声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苍鸾焦急的思索着,随手一挥将唐末推到一边,抱怨着。
“想得到剑就别来烦我!”
唐壮见着苍鸾如此嚣张的模样,极为不满,他几步上前架刀在苍鸾脖子边,厉声道:“你小子别得寸进尺!”
苍鸾被那股冲力撞的是向桌上一趴,他抬眸瞬间,只觉眼眸又被狠狠刺了一下。
石灯中间是空的,同样是与屋子构造相同的六角。
苍鸾不顾脖子上的刀,双掌一拍一撑跳上了石桌。
他将眼睛贴在石灯的洞口,刺目的光芒消失了,他清楚的看见石灯内放有六面铜镜,围绕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苍鸾又抬起头,用手捂住石灯之口。
墙上的剑影消失了。
手退去,剑影又缓缓的出现。
“原来如此……”
他摸索着石灯边缘,摩擦着六个不明显的小洞,恍然大悟。
原来剑就藏在石桌里,阳光通过金壁的洞穴照射进石灯里,再以铜镜相映,将剑的光影投到墙壁上,所以随着太阳的缓慢移动,每面墙上的剑影也都在不断变化着。
苍鸾明白了,可他不能让唐末唐壮也明白,剑是空山的,怎可让他们拿走!
“喂!臭小子,你到底看出来没,别让老子在这儿干等着,想耗时间等人来搭救你不成!”
苍鸾摇了摇头,他盘腿坐在石桌上,眼睛左右瞟着,手抵着下巴喃喃自语。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剑是该在这里的才对,方才墙壁上的剑影你们也见着了。”
“见着了又如何,我们要的是剑,给你一个时辰,找不出来可就别怨我刀下无情了。”
苍鸾横眉冷笑瞥去,道:“估摸着剑就在六面墙壁之中,你索性都打烂了去。”
“小子你唬老子呢?!剑只有一把那六个剑影又是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啊!”
唐末冷眼望着二人,他早有预感苍鸾是在拖延时间,只是如今除了信他也别无他法。
空山药庐的机关暗道他是领教过了,虽是师出唐门,可门中各司其职皆不干扰,他们这些人干的最多的便是行刺暗杀,要么就是完成上面给的秘密任务,对于机关不过一知半解,若是简单点的倒也无妨,可空山这座酷似机关城的药庐每道关口都环环相扣,一不小心就能命丧黄泉,唐末不敢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