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丹药
初雪方霁,天空难得放晴,金色的光辉照耀在皑皑白雪上,刚刚经历过稚子洗礼的白城在这初春时节节奏格外地慢了下来,在这一片耀眼的晨光雪色中显得宁静而雍容,像是整理妆容赴宴的贵妇。
辰时的钟声敲响,贺渊准时起身,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一条黑灰色的雾龙迎空直上,张牙舞爪腾云驾雾,于贺渊头顶三尺缓缓散去。
“用完了……”贺渊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发现血髓丸确实用完了,而此时距离月底还有八天,于是决定叫上白青羽等人一起去天丹坊看一看。
天丹坊是白象郡最大的丹药交易场所,长期开在白城市集地段最好的十字路口,与白城最大的兵器铺,兵王阁,最大的钱庄和白城的拍卖行相对而立,是整个市集中来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四个孩子来到天丹坊时是辰时三刻,此时还早,大多数大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也只有十岁以下的孩子不用去学堂在市集中乱逛,因此实际中人并不多,而在天丹坊一片徘徊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几人进入天丹坊时里面还是空的,一个白发白须,一袭红袍的老者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张藤椅上打着哈欠,见到四个孩子进来也不以为意,只当他们是来瞎逛逛见见世面的,天丹坊每天都有这样的孩子来,老者修养极好,也懒得计较。
魔族的通用货币有三种,以价值从低到高分别是白晶币、蓝晶币和紫晶币,一枚蓝晶币便是一千白晶币,一枚紫晶币等于一万蓝晶币,天丹坊这种最低也是以蓝晶币为定价的大商铺,怎么可能做小孩子的生意?
四人进入天丹坊,见老者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知道老人就是这样的脾气,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在一楼随意地四处看看,血髓丸,气血丹,玉骨丹,破障丹……各种丹药在一楼大厅中陈列,除了血髓丸外,几乎都是血魔境修行破境所用,可是价格却往往只有两三枚蓝晶币,比血髓丸便宜了近十倍。
贺渊看到血髓丸,正要上前拿起,却被白青羽拦下,白青羽转头向老者躬身行礼道:“敢问老丈,可有二级战士使用的,可以促进血液流转的丹药?”
此话一出,原本百无聊赖的老者眼神一亮,抬头看去,苍老的声音缓缓传出,道:“原来是青羽公子,促进血液流动速度,往往是魔族达到血魔境之后需要吸收天地精华,才需要加快血液流转,促进血体对能量的吸收用到的丹药,几乎没有什么丹药是二级战士可以承受的。如果老朽记得不错,青羽公子所修苍北剑术讲究是是人剑想通,先修剑后修人,公子应该不是自己要用吧?”
贺渊正要说话,却感觉手腕一阵力量传来,白青羽不动声色地拉住贺渊的袖角,轻声道:“是青羽前几日从家族秘藏中偶得一本炼体秘籍,其基础篇讲究吸收日精月华以修身,青羽尝试之后发现,修炼效率与血脉运转速度直接相关,因此想来问上一问。”
“什么秘藏?”老者突然问道,语气宁定平静,看似随意开口,但眼眸中却有精光一闪而过。
白青羽闻言冷冷一笑,道:“老丈此言何意?难道白家有什么秘藏,还需要向天丹坊通报了?”
老者白眉一挑,似是有些意外于白青羽的应对,而后平静道:“是老朽失言,只是在基础篇就教导修行者吸收天地精华的功法实在闻所未闻,老朽只是一时好奇,无意冒犯。作为补偿,老朽可以提供一个消息,在月底的安城拍卖会中,会有血魔丹出现,此丹可以促进气血流转,尤其对血脉之力的流转提升极大,但却药性温和,对使用者的体质只是一级战士而已。”
白青羽看着老者的眼神,微微蹙眉道:“我所修行的功法对气血之力索求更大,血脉的运转对我无用,也罢,到时候去看看也好。我还是先在老丈你这里拿几枚丹药好了。”说罢,假装看不到老者微微失望的眼神,他径自去取了一枚血髓丸,一枚气血丹和一枚血力丹,而后看向贺渊,微微撇头,朝着老者的方向努了努嘴,道:“还不快去付钱?”语气颇有些不耐烦。
贺渊会意,付了二十七枚蓝晶币,而后跟在早已等在门口的白青羽身后,缓缓出门。
白青羽背负双手,一袭青衣,缓缓前行,口中轻声啐道:“老狐狸。”
老者坐在藤椅上,紧紧皱着的眉头未曾舒展,只轻轻笑骂道:“小狐狸。”
出了店门,白青羽带着三人来到一个拐角,轻声道:“贺渊,你回去把这三枚丹药都试试,气血丹是同时促进血脉之力和肌体血液流转的丹药,血力丹对血液的流速有很大的促进作用,血脉之力要缺乏很多。你试试看这三种丹药哪一种效果最好,反正你对于无法承受的药力会直接吐出,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能力,但想来这些需要五级战士修为打底的丹药不会对你有太大伤害。”
贺渊接过丹药,继续问道:“青羽,你在天丹坊为什么要说是你在修炼,我直接去请教老丈不好吗?”
白青羽冷冷一笑,道:“那个老狐狸不是好东西。他在听到我要二级战士用的丹药时,眼睛都要弹出眼眶了,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在白城贺叔叔毕竟只是个客卿,如果你因为功法的缘故出了什么事,贺叔叔要找你也很麻烦,但是我就不一样了,白家嫡子的身份摆在这里,在这白城,这只老狐狸就算知道本少爷修炼功法特殊,天资无双,他也只能干瞪眼看着,他敢动我,白家就敢动一动这东北七郡的天丹坊。”
“对了,贺渊,你以后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提及你的功法在基础篇就可以吸收日精月华,运转血脉之力。”白青羽补充道。“刚刚我还不觉得,现在想来那只老狐狸说出拍卖会上的血魔丹,还是在试探我们,他在找能在基础篇运转血脉之力的功法,或者说,他在找这样的人!他刻意说出血魔丹对运转血脉之力很有好处,就是要观察我们的反应,我日他个仙人板板,还好小爷我反应快,现在看来他应该不会对我们下手了,跟这种鸟人打交道还真的是累的不行。”
白青安,龙烈空和贺渊三人一脸惊讶地看着分析地头头是道的白青羽,一向腼腆安静的白青羽在今天有这样的表现实在让他们大跌眼镜,其思维之敏捷,应变之老辣让这些孩子叹为观止。
“哇,青羽,你简直比得上人族那什么伏尔魔斯了!你这脑子怎么长的,怎么这么好使!”龙烈空兴奋地叫着,觉得自己发现了魔族的新英雄,“要不你以后就叫伏人魔斯吧!”
白青羽:“……烈空,我跟你说多少遍,不要再读那些稀奇古怪的小说了,安心修炼是最重要的。”
龙烈空:“不,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拥有狄人杰的智慧和李元方的实力的两栖综合性优秀人才!”
贺渊:“……”
白青安:“……”
白青羽随手一记爆栗敲在小胖子后脑勺,平静看着捂着脑袋哀嚎的龙烈空,冷冷开口:“那请你先拥有不让我们尴尬的智慧吧,蠢货,走了。”
龙烈空:“…………嗷!”
刚走出拐角,四人正打算回去校场,那里已经几乎成了几人聚会的大本营。却听到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吼道:“兀那小子,给老子过来!”嗓音如雷,震得四周的树木都簌簌落叶。
贺渊四人回头看去,却见兵王阁门口,一老者黑发披散,狮鼻阔口,蚕眉虎目,睁着一双圆眼看着他们,见他们看过去,老者又招了招手,而后径直走进了兵王阁。
贺渊四人相互看了看,贺渊轻声道:“进去看看,我感觉他是冲我来的。”白青羽却反应极快,一把拉住贺渊的手,道:“青安,你回去叫贺叔叔带一队城卫军来,就说贺渊被兵王阁的人留住了。”然后才率先向前迈步。
贺渊却一把拉住白青羽,道:“不用了,一起去,那位老人没有恶意的。”刚刚老者招呼他们时,他感受到颈前的长命锁微微一颤,因此感受到对方应该是与王无术有关,对他不会有不利。
说完,他挥挥手打断白青羽的话,向兵王阁走去。
白青羽站在原地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兵王阁,想起父亲对这位老人的评价,还是叹了口气,带着白青安和龙烈空走了进去。
几年前,兵王阁还只是白城市集中一处普通的商铺,忽然之间那家商铺换了一位掌柜,老者来此后,连续出售三件武器,全部都是工艺顶尖的极品,凭借超凡的炼器之术,老者将兵王阁在这些年里打造成了东北七郡都首屈一指的兵器交易场所,光是在白城拍卖行以过万紫晶币拍卖出去的兵器就有三把。
白青羽至今记得两年前父亲被兵王阁主人惊动,前去一见之后,便把白家市集地段最好的商铺留给了这位老人,而后说了一句评语:“此人深不可测,只可交好,不可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