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的称呼是小道士最不能容忍的事,不论是谁,决不罢休。当初他也曾因为二狗子之名问过师父,结果师父给他的解释是——贱名好养活;还跟他举例,他两岁那年突发疾病,之后给他取名为二狗子之后再也没有生过病。对此,小道士嗤之以鼻,没生病是因为取了二狗子这个小名吗?那是因为从三岁开始他便练气,身强体壮。
不过,最近两年已经没人叫他二狗子了。虽说他在道观中的年纪最小,但毕竟已经十七了,道观中的几位师兄也不好意思再叫他二狗子,至于有心想叫他小名的又比他辈分低,不敢叫。除了无良的师父和大师兄之外,只有常年在外的四师兄才会叫他的别名。
小道士的师兄也不多,仅仅四人而已,按照玄字辈排列依次为空、静、明、德,而他是最小的一人,也就是他师父道虚真人的关门弟子,道号玄应。
他们所住的道观,名为清虚观,龙武山能在清风帝国闻名于世不是因为清虚观,而是山上有间空明寺,空明寺中有位老和尚,名号空寂神僧,位于清风帝国十大高手之列,至于位列第几,小道士不太清楚,反正对他来说空寂神僧位列第几并不重要;不过,他清楚的是平日间来空明寺拜访的达官贵人不少,香客也是络绎不绝。
俗话说的好,背靠大树好乘凉。毕竟空明寺只有那么点大,香客自然是接收不完的,再加上道虚真人在龙武山中有一手人人称颂的医术,清虚观也算香火鼎盛,所需的道童自然不少。不多不少也有几十人,可是真正能拜入门下的也就寥寥十人而已。别看只有十人,这十人不全是小道士的师侄辈,十人之中只有澄字辈的四人是小道士师侄,其余六人便是云字辈的徒孙。
大师兄玄空收有两徒,二师兄和三师兄一人收一徒,至于四师兄玄德,他没见过玄德道士收徒,估计收徒了,他也不知道,毕竟玄德道士只要一回清虚观,便会被道虚真人赶走。对于他这个四师兄,小道士真不了解,只是每年总会见上两面,算认识而已。
小道士也曾向大师兄打听过师父为何不待见玄德师兄,不过最终的结果却是被自己的玄空师兄教训了一顿,然后依次是二师兄和三师兄,之后他便不敢再打听了。
听着林中还未散去的声音,原来叫他之人乃是他那无良的大师兄,他顿时就怂了,脚踩掠影步,飞速赶往道观,就像身后有疯狗在撵他一般。
回道观的必经之路上,站着一位老人,老人身穿道袍,白眉鹤发,宛若仙翁,就是道袍之上有些许补丁,与仙翁的形象不太相符,气质倒是不差。
玄空虽老,但脸上的皱纹却是不多,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急速奔来的小道士。
“二狗子,你去后山胡闹便罢了,竟然扬言要不讲情面,来,咱们过过手!”
看着似笑非笑的大师兄,小道士立马换上了一副狗腿子的表情,“大师兄,我没去后山胡闹,我去空明寺了,你看看我道袍,若是去了后山能这么干净吗?再说咱们师兄弟谁跟谁,打打杀杀的,多影响咱们感情啊!”
就在小道士的话音落下之后,老道身后的两名徒弟便开始喃喃低语。
澄见对着澄心低声笑道:“师兄,你也看见了,我就说小师叔会怂吧,记得给我洗一个月的道袍啊!”
听到身后徒弟的话,玄空脸上泛起了朵朵小菊花,他倒不是因为那句不讲情面而找小道士的麻烦,是真心实意的给小道士一个教训。
至于为何要教训小道士,这就要说到小道士所练的功法。
小道士修炼的是玄天决,玄天决乃是清虚观秘典,玄天决在清虚观的地位就如同龙虎山的五雷天心决,不同的是五雷天心决只有龙虎山继承人能练,而玄天决,小道士师兄弟五人都可练,只要练至小成便视为下一代观主。
可惜至今为止,习得玄天决的四位师兄没办法练至小成。毕竟练玄天决也是有条件,想要练至小成必须未破元阳,通俗的说法就是童子鸡。待小成之后,方能锁住元阳,不至外泄,更为通俗的话说就是在小成之前得做太监。
天下间,懂玄天决的人大抵只有道虚真人一人而已,而玄天决也讲究静心,小道士又处于小成的关键时期。不仅不问师父修炼心得,还成天往外跑,这就应该教训,毕竟他可是所有人的希望。
小道士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刚刚澄见和澄心两位师侄拿他打赌了,居然还说他怂了。想想他十七年来何时怂过,就连师父的道虚真人的胡子都敢拔,师兄弟五人谁敢拔师父的胡子?只有他敢!虽说那是奶娃子的时候,但是毕竟也拔过不是。
现在竟然敢说他怂了,这如何忍得。
“澄见师侄,不能因为师叔叫你成见,你就对师叔有成见啊!师叔何曾怂过,来来来,咱们师侄俩过过手。”说话间,还朝澄见招了招手。
不要脸啊,用辈分压人,澄见都快哭了。
澄见打不过吗?当然打的过,毕竟澄见可是比小道士早入门十几年。可是他敢吗?自然是不敢的,再怎么说小道士也是他的小师叔,还是一个不要脸的小师叔!别说动手了,就是刚摆开架势,估计小道士就得大喊澄见师侄打师叔了!至于不要脸的名声,那重要吗?
只要能赢,手段不重要,名声更不重要。
“二狗子,你就别为难澄见了,若不是澄见不敢跟你动手,你能打的过他?什么也别说了,今日就咱们师兄弟过过手。”
小道士也知道自己不是澄见的对手,当然更不是大师兄的对手,不过气势不能弱,“大师兄,你若是再叫我二狗子,那师弟可真要露两手了。”
“二狗子。”玄空很不客气。
“好,既然大师兄不给面子,就别怪师弟我无情了。我五岁那年,香客在前山的溪中放生,大师兄在溪下张网,七岁那年,师父初次酿出百草酿,大师兄和二师兄想要喝酒,便让我去偷酒;八岁那年········最近我发现大师兄········”
小道士小嘴巴巴的,根本就不给玄空道人插嘴的机会,直说到最近,玄空道人再也忍不住了,因为最近小道士发现玄空道人偷偷跑去明净庵,至于是去会情人还是去偷看小尼姑洗澡,小道士就不清楚了。
当然,也有可能做其他之事,反正小道士没看见,那就按照自己猜测说咯!
“闭嘴。”玄空道人大喝一声,瞬间变得慈眉善目,“小师弟,大师兄认输,认输了;师父找你,你快去吧!”
小道士梗着脖子,仰着脑袋,望着青天之上流过白云叹了口气:“我还没说完呐,大师兄你就认输了!没意思,真没意思,自古名嘴多寂寥啊!”
小道士晃晃悠悠的走了,玄空道人身上的道袍高高鼓起,白须、白眉无风自动。
他身后的澄心微微一笑,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澄见面如死灰。